医院静谧,处处透着冰冷。
少女眉眼低垂,长发披散乖顺的垂落肩头,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披着件灰色宽松外套,白皙细长的双腿遍布斑驳血迹,有些已经干涸结痂,看起来恐怖瘆人。
她却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双眸无神盯着鞋尖,执拗地等着手术室里的人。
护士好几次上前劝她去处理膝盖上的玻璃碴,都被她拒绝。
“谁是陆禾的家属?”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
林嘉举手,“我、我是。”
医生狐疑地打量她,质疑她的身份。
这小姑娘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起来和病床小伙年纪相仿。很难让人信服她是家属。
“我是他妹妹。”林嘉撒谎。
医生犹豫片刻,说道,“家属去缴费台缴费。铁签扎穿胳膊,肌腱断裂,右臂做了缝合和石膏固定,4周后拆除。回去静养三个月,不能碰水,不能剧烈运动,少用右手。为防止感染发炎,需要输液。还有其他问题么?”
林嘉神色忧思,“医生,他的胳膊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如果保养好的话,不会。”医生扶了下眼镜,见林嘉还是一脸忧色,安抚道:“年轻人愈合快,一般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医生。”林嘉松了口气,但以陆禾现在的状态连字都写不了,怎么参加周一的期末考试?
“你腿上的伤赶紧找医护人员处理,玻璃扎在肉里容易感染破伤风。”医生好心建议。
林嘉点头,“我想先等他出来。”
见她不听劝,医生无奈摇了摇头,戴好口罩返回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陆禾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推出来。
林嘉急忙上前,忍着膝盖钻心的疼,“陆禾,陆禾……”
陆禾脸色苍白,唇瓣干裂,一双清冽的眼眸定定看着林嘉。
他伸出手,拉着林嘉。
“我、没事。”目光一转,触及林嘉血淋淋的腿,“怎么没处理?”
林嘉鼻子一酸,委屈的泪夺眶而出。
今夜,少女的泪炙热滚烫,明明滴在他手背上却灼烧了那颗隐隐作痛的心。
陆禾逞强地想要坐起身,奈何使不上力,试了几次作罢。
“你先包扎,我在病房等你。好么?”陆禾柔声轻哄。
林嘉哭的说不出话,只能不断摇头。
“那我陪你包扎。”
病房里,林嘉坐在轮椅上,陆禾躺在穿上,左手握着林嘉,陪她处理伤口。
医生用镊子取玻璃碴子时,林嘉疼的五官皱成一团,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手指紧紧扣着陆禾。
陆禾唇角挂着虚弱的笑,用力握紧她。
“很疼?”
“废话!”林嘉别过头不敢看医生处理,中气十足吼他。
陆禾笑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冰冷的镊子插进软肉,林嘉疼的骤然缩紧手,指甲深深掐着陆禾。
陆禾倒吸一口冷气,转瞬,恢复自如,“我从小出生在南城,我家有一处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父亲搭建的秋千和母亲栽的郁金香。每到春天,我们一家三口就坐在院子里烧烤,满天繁星作伴,欢声笑语不绝。”
“我的父亲风趣儒雅,母亲温柔贤淑。他们曾是南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恩爱和睦,琴瑟和鸣。我很庆幸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曾经的我有多庆幸……”陆禾红了眼尾,眉头紧锁,“现在的我,就有多痛苦……”
陆禾说完,垂着头沉默。
林嘉听的入迷,忘记了疼痛,只觉得分外揪心。
她心疼陆禾,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