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储备了足够的钱粮,足以支撑一场恶战,许县的屯田,再有两月也能收获麦子,亦能支持郑牧再伐兖州。
虽说双线作战会给刘备和郑牧带来极大的压力,但如今的时局,并非是刘备和郑牧不想打就能不打的。
袁术在淮南的势力日渐强盛,尤其是去年相继击败陆康、刘繇及许贡等地方势力,彻底占了庐江郡、丹阳郡、吴郡后,除了会稽郡的王朗还在负隅顽抗,扬州各郡县大部分已经被袁术掌控。
这也是为何袁术会在寿春集结兵马的原因。
王朗已经不足虑,袁术的目光盯上了徐州和豫州!
上回封丘城惨败于袁绍和曹操,袁术被迫将战略重心难移到淮南,但这不意味着袁术就会偏安淮南之地。
哪怕如今占了江东之地,袁术也没想过在江东称王据险而守。
对于袁术而言,只守不攻等于是在羞辱四世三公袁氏之名,坐拥袁门威望岂能偏安一隅?
真英雄就得挥刀向前!
只要刘备和郑牧还占着徐州和豫州,跟袁术之间的军事冲突就无法避免。
而在河北。
袁绍对公孙瓒的攻略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去年,幽州从事鲜于辅为替刘虞报仇,推举阎柔为乌桓司马,聚汉、胡之众数万人,败公孙瓒的渔阳太守邹丹。
战后,鲜于辅又联合乌桓峭王等众,迎刘虞之子刘和为主,再攻公孙瓒。
这可把袁绍给乐坏了!
公孙瓒自掘坟墓,袁绍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于是袁绍遣大将麴义助刘和,在鲍丘击溃了公孙瓒的主力。
这一战,彻底将公孙瓒在幽州的威望给打残了。
兵败如山倒。
本就对公孙瓒不满的刘虞旧部纷纷起兵反攻公孙瓒,公孙瓒在代郡、广阳郡、上谷郡、右北平郡设置的亲信长吏皆被攻杀。
几近于穷途末路的公孙瓒,彻底疯狂了。
沿途纵兵劫掠,贮粮谷三百万斛于易京,又在易京周围修筑堑围、土台、望楼,试图在易京死守。
兵败还不知体恤士民,反而纵兵劫掠,虽说公孙瓒积蓄了足够的粮草,但也将在幽州的最后一丝民心消弭殆尽。
有四世三公的名望的袁绍,也趁机频频的往返于幽州各郡,安抚幽州士民,招揽刘虞旧部。
由于曹操围困张邈于雍丘,袁绍所置的青州刺史臧洪不顾袁绍的命令,私自率兵去助张邈,袁绍遂以长子袁谭为督军驻兵平原国,代行青州刺史事向北驱逐田楷。
若让袁绍再得青州,而曹操又在兖州势大,这对刘备和郑牧是非常不利的。
虽说刘协已经来到了许县,但刘协这个天子未必会被袁绍和曹操承认。
昔日讨董时,袁绍等人的旗号就是替少帝复仇诛杀董卓,而不是承认刘协是天子,只有袁术的旗号是勤王救驾。
刘备和郑牧虽然奉行大义,但最终能不能让刘协这个天子被诸州势力承认,还是得倚仗兵锋!
正如郭嘉劝刘备时的话一样,刘协需要一场胜利来树立威仪恩信,否则别说袁绍袁术曹操吕布不承认,荆州的刘表都未必会承认刘协的天子正统!
高筑墙,广积粮,并不适合当下的局势,任何的战略都需要切合当前的实际才能行之有效。
因此。
哪怕双线作战风险重重,刘备和郑牧也必须要打这一仗!
刘备向南,郑牧向北。
只有击败了曹操和袁术,刘协的汉帝威仪,才能真正让关东士民去衡量利弊。
故而,郑牧才会同意鲁肃的计策,以奉曹操为并州牧的方式来获得出兵兖州的大义。
奉天子,征四方;奉大义,讨不服。
刘备的眼神是逐渐凝重。
郑牧要向北,那就意味着不能回下邳抵御袁术了。
刘备对抵御袁术其实没多少的信心,戎马多年的刘备自知本事。
统率两三千步骑,尤其是统率千余骑兵在局部战场奇袭穿插的时候,刘备的作战风格连袁绍都会忌惮,可如今要统万人以上的兵马跟袁术全面开战,刘备这心中着实没底气。
统率骑兵的时候,刘备只需要考虑这千余骑兵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就可以了,但统万人以上的步骑对阵袁术,刘备的武勇反而没什么用。
刘备要考虑的则是与兵马部署、军心安抚、后勤粮草等相关。
然而这些都是刘备的短板。
虽说有诸葛瑾、糜竺、简雍、孙乾、陈登、郭嘉这些文吏相助,但刘备毕竟没有指挥大型战役的经验,哪怕陈登说下邳对袁术的防御部署万无一失,刘备内心还是希望郑牧能同往下邳的。
郑牧能猜到刘备的想法。
刘备同样需要一场大胜来获取名望,而袁术就是刘备最好的磨刀石。
击败了袁术,刘备才能真正的立足于朝堂!
然而这一战不能有郑牧参与,否则不仅仅是朝堂的三公九卿,连刘协都得质疑刘备的能为。
虽说郑牧要让刘备稳坐朝中,但在这之前,刘备得打出名气才能震慑朝中不服。
“玄德公跟郭奉孝相处多日,可有感触?”郑牧眼神扫了一眼正与诸葛亮畅谈的郭嘉,询问道。
刘备不假思索地道:“奉孝虽然私下里放浪不羁,但谈论正事的时候方严寡语,每言必中,亦有识人之能,但奉孝对统兵之术却是生疏。”
郑牧轻笑:“奉孝擅长的是奇策战术,统兵杀敌自有玄德公和麾下诸将,倘若奉孝亦能统兵上阵,又如何能待在玄德公身边日常解惑?”
刘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高了些,遂压低了声音如实相告:“子武,对阵袁术,备无信心。”
这话也就私下里跟郑牧谈的时候,刘备才会这般说。
面对陈登等人的时候,都是说来了许县后担心下邳诸将挡不住袁术。
这亲疏还是有区别的。
郑牧略思片刻,命人搬来了木鼎。
这木鼎,刘备在襄贲城的时候见郑牧用过,木鼎内堆有细沙,细沙凹凸有致,有山川、丘陵、沟壑,又有城池、旌旗、泥人等。
但相对于襄贲城的那个木鼎,眼前的木鼎更长更宽,涉及的城池也更多。
郭嘉眼尖,遂起身来到木鼎前快速的扫了一眼,微微惊讶:“这是淮河防线图?”
诸葛亮也随之而来。
见到木鼎内的沙盘地图,诸葛亮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了马援堆米为山的记载,不由暗暗惊叹:护军将军奇才,这木鼎中的山川地形城池,可比绘制羊皮地图要难多了。
羊皮地图是平面,而木鼎沙盘是立体,这其中的难易差距诸葛亮自然能看出来。
“奉孝,这宴席光饮酒也甚是无趣,不如你我推演攻防如何?”郑牧轻笑提议,遂又抢先道:“牧来指挥袁术军。”
郭嘉和诸葛亮顿时眼前一亮。
不论是郭嘉还是年幼的诸葛亮,都猜到了郑牧的目的。
诸葛亮出声道:“护军将军来指挥袁术军,奉孝兄想必也需要一个副手协助计算。”
郭嘉见状而笑:“比起护军将军,嘉只是初窥门径,但要推演战局,还是得由刘使君来对阵。嘉可出谋画策。”
若是直接对阵袁术,刘备的确没信心,但若是推演,刘备还是十分有兴致的。
郑牧的目的,刘备同样也猜到了。
且不论对阵袁术输赢如何,至少在这沙盘上,刘备能印证一些心中想法。
“既如此,就由备来抵御子武的进攻。”刘备站在木鼎对面,左右立着郭嘉和诸葛亮。
郑牧提笔在备用的小旗子上写上了袁术麾下武将的名字,如张勋、刘勋、纪灵、桥蕤、雷薄、陈兰等。
“袁术如今在寿春聚兵八万有余,假设这些兵马,都用来征讨徐州。牧设六营,其中五营分别由张勋、刘勋、桥蕤、雷薄、陈兰五将,各统兵一万。袁术与纪灵独设一营,统兵三万。”
“张勋攻沛国,刘勋取小沛,桥蕤取广陵,雷薄走直取海西,陈兰同样走广陵直取郯城,而袁术则以纪灵为先锋取东城,亲率兵马进攻下邳。”
“另有杨奉率兵来投,此人跟牧有仇,袁术可让其绕道奇袭襄贲城抢牧家眷妻小。”
“......”
郑牧徐徐而道,将袁术在寿春的八万兵马分成六营,设定了战略目标。
刘备三人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杨奉奇袭襄贲城,推演而已,需要这么狠吗?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刘备郭嘉诸葛亮的眼神都变得凝重。
袁术能轻易拿出八万兵马,但刘备在徐州的兵力却远不如袁术。
刘备也在备用的小旗子标注了徐州诸将的名字,如关羽、张飞、臧霸、孙观等。
“云长在小沛,有步骑两千;益德在郯城,有步骑两千;赵昱在广陵,有步骑六千;备在下邳,有步骑一万六千,其中包括陈元龙的五千步骑,臧霸孙观尹礼吴敦的五千步骑,张辽在东城的四百陷阵营,以及备直接统率的五千余步骑。”
“但广陵赵昱的六千步骑,不受备指挥。”
刘备也徐徐道出了能调用的兵马和武将。
三万对八万,其中还有六千不受刘备指挥,这难度可不小。
郑牧一开场就将袁术的底蕴给炸了出来,虽说袁术的兵马战斗力堪忧,但这人数上的优势本身就具备震慑效果。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只有五百兵马,那么沿途的城池关卡极有可能会有守将想要杀敌立功。
可如果你有一万兵马,哪怕这一万兵马是乌合之众,沿途的城池关卡大部分都只会选择自保而不会主动拦截。
毕竟,不是每个城池关卡的守将都骁勇善战、足智多谋。
这也是为何,郑牧定的战略目标,有直取海西、直取郯城、奇袭襄贲城。
因为兵多,沿途的一部分城池基本上没人敢拦!
而敢拦截的,只有关羽张飞刘备赵昱这些手中有大量兵马的。
不过推演毕竟是假设,郑牧虽然制定了嚣张吓人的战略攻势,但在具体的战术布置上并不强。
再加上这次的推演目的是为了给刘备击败袁术的信心,若是直接用七路大军打得刘备喘不过气来,这推演就没什么意义了。
近两个时辰的推演,郑牧扮演的袁术虽然很强但也不是强得离谱,最终在郭嘉和诸葛亮的合谋推演下,双方打了个平局。
而这样的平局,也让刘备既不会对袁术有轻视之心,也不会担心会败给袁术。
刘备是舒坦了。
但郭嘉和诸葛亮心中却是震撼不已。
两人都在推演过程中,看到了郑牧故意给自己降智用一些粗糙的战术,硬生生的将八万打三万,打成了一个平局。
学霸不可怕,会控分的学神才是噩梦。
不论是成年的郭嘉还是未成年的诸葛亮,内心都是高傲的,亦或者说,天赋高的奇才,内心往往都很骄傲,有舍我其谁的自信。
然而现在,这两个奇才遇到了郑牧这个在军事才能上更全面的奇才,纷纷都有一种极强的挫败感。
虽说郭嘉尚未真正历经战阵,而诸葛亮又还年少在求学途中,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然而这人生又岂会真的有公平的较量?
.....
翌日。
刘备在临时的廷议地觐见刘协。
不论是刘协还是众公卿,在这之前都未见过刘备,若不是曹宏当初奉命来长安给刘备和郑牧请官,众人都不知道刘备是谁。
毕竟对于公卿而言,刘备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被记住,袁术亦曾发出感慨“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
大人物或许曾偶遇或听闻过小人物,但基本上都会如鱼的记忆一般忘却脑后。
但现在,这个不曾被记住的小人物,却摇身一变,成了“镇东将军、徐州牧、大司农”,更有平尚书事的权力!
已然位居大部分公卿之上了!
毕竟大司农是九卿正官,能比大司农官职还高的,也就寥寥几人,而能平尚书事的就更少了。
“臣刘备,奉诏见驾!”
刘备的姿态很低,并未因为当了大司农又平尚书事就态度骄慢,居功自傲。
如此谦恭的态度,让刘协颇有感触,这是自郑牧外,第二个态度谦恭的外将了。
“镇东将军无需多礼!”刘协心情愉快,刘备不自称官职只是自称“臣”,足见其礼数。
想着刘备又是宗室,刘协立即令宗正刘艾取来皇室族谱,想查查跟刘备之间的辈分。
但刘艾却告诉刘协,皇室族谱中并无刘备的名字。
刘备虽然是中山靖王之子陆成县侯刘贞之后,但陆成县侯早就因为酎金失侯,被废除了爵位和封国。
而在宗法中,失去爵位等于沦为庶民,不能算皇族,只能称之为汉室后裔,由地方登记造册然后送到宗正府留存。
刘协顿时犯愁,本来还想通过皇室族谱来跟刘备确定辈分来拉近关系,哪知道刘备的祖先竟然会失去爵位,只能入地方刘氏宗谱而不能入皇室族谱。
刘艾久随刘协,此刻也猜到了刘协的想法,遂低声谏言:“陛下不如先让镇东将军继承祖上爵位,再让镇东将军入皇室族谱。”
刘协顿时眼前一亮。
加封刘备为“镇东将军、大司农”,这只是属于国家的官职,而刘协想要的,则是让刘备成为汉室宗亲。
这样才能真正算是亲族!
不入一个族谱,又怎么能称为亲族呢?
而入了一个族谱,那么刘备就算是刘协的宗室亲族了。
刘协还记得郑牧当初的那句“真以为先帝早亡,陛下就没亲族可以庇护了吗”,如今动荡乱世,大臣人心隔肚皮,刘协不知道能信谁。
但刘协可以确定的是,这宗室亲族肯定更值得信赖一些。
本以为刘备跟刘宠一样都在皇室族谱中,却不曾想刘备的名字只在地方刘氏宗谱中。
但刘艾的提醒,让刘协明白了该如何做。
于是刘协跟刘艾低声商议后,遂当着文武公卿的面,对刘备道:“镇东将军,方才朕已让宗正翻阅族谱,陆成县侯贞虽然因为酎金失侯,但这爵位却是一直保存。”
“朕有意让镇东将军继承陆成县侯爵位,名字由涿郡刘氏宗谱迁入皇室族谱,你可愿意?”
不得不承认,刘协这临时的想法,对刘备而言如沐甘霖。
对于刘备这样的汉室后裔,没有比认祖归宗更值得高兴的了。
刘备虽然在涿郡刘氏宗谱中,但涿郡刘氏宗谱中如刘备这样的汉室后裔是很多的。
毕竟推恩令下,这大汉各郡有太多的汉室后裔了。
虽说没几个人会承认“汉室后裔”是身份的象征,但自称汉室后裔是刘备这样的刘氏子弟仅存的尊严。
如今可以从涿郡刘氏宗谱迁入皇室族谱,那以后,刘备就不用再以“汉室后裔”自称,而是能以“汉室宗亲”的身份立于世间了。
这可比“镇东将军、徐州牧、大司农、平尚书事”这样的官职和权力,更令刘备感动,刘备又岂会拒绝?
见刘备同意,刘协心中更是高兴,当即就让宗正刘艾拟定相关的文书。
众公卿没有反对。
这也没法反对!
如果刘协说要让刘备当大将军,估计这公卿中反对的人能有一半,可刘协让刘备入皇室族谱就属于宗族事物了。
比如杨彪要让儿子杨修当官,得考虑刘协的意见,可要将杨修逐出弘农杨氏的宗谱,那么刘协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皇帝都不能干涉大臣的宗族事,大臣自然也不能干涉皇帝的宗族事。
然而,刘协让刘备认祖归宗、继承陆成县侯的事,却让杨彪感到忌惮。
这意味着,刘备的“镇东将军、徐州牧、大司农、平尚书事”的身份和权力上,又多了一层“汉室宗亲”的身份。
虽说陆成在中山国内,刘备这封地也是拿不到的,但有了陆成县侯这个身份,谁也无法再轻视刘备的出身。
爵位一封,皇室族谱一入,刘备就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
“镇东将军,你来之前,朕与诸位公卿正在商讨淮南袁术,此贼不仅杀了朕的太傅,又夺了朕的符节,更是窃占了传国玉玺!”刘协语气多了几分忿忿不平:“四世三公袁氏,世代忠良,如今却出了一个叛逆之辈,令朕痛心!”
刘备立即想到了诸葛瑾的忠告,皇帝有困难,就替皇帝解决困难,这就是平尚书事的权力。
当即,刘备凝声表态:“陛下,袁术如今在寿春集结兵马,有进兵徐州的意图。臣愿亲往下邳击贼,替陛下狠狠的教训袁术这叛逆之贼。臣必会夺回符节和玉玺,献与陛下!”
刘备的表态,让刘协心中更是欢喜,看向刘备的眼神也如看到了光一般。
自登基以来,除了遇到郑牧外,刘协就没这么畅快过,刚提出困难,刘备就主动要去解决困难。
果然,宗亲最可靠!
刘协心中激动,刘备的谦恭也因此被放大,显得比群臣更有忠义报效之心。
扫了一眼太尉杨彪,刘协见杨彪没有反对,而众公卿也没反对,遂下诏道:“镇东将军,即日起,朕赐符节与你。征讨逆贼袁术,就全权由镇东将军负责,不必再单独请示朕。”
虽说刘协不给符节,刘备一样是全权负责对付袁术,但有了符节刘备在征讨袁术的过程中就占了更多的大义,有了更多的权力。
大义且不说,就比如刘备策反了袁术麾下的武将,就可以用符节封官,事后只需要报备。
又比如,如今扬州刺史是刘繇,虽然刘繇被击败了,但刘繇还活着;若是刘备反击袁术占了扬州部分城池,刘繇又想来要,刘备就能以符节驳斥刘繇的无理要求。
持节,代表的就是刘协的旨意,这给予了刘备极大的自主权!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封侯还是赐予符节,都是刘协主动给刘备的,而不是如董卓李傕郭汜袁术等人强迫刘协给的。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