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刘协的营帐外,闻讯而来的文武公卿也纷纷到来。
得知杨定谋反,众公卿都是愤怒不已,毕竟郑牧虽然强势但对刘协很恭敬,对公卿大臣虽然不亲近但也不欺凌。
可若是杨定谋反成功了,又将是一个李傕郭汜。
见杨定被绑缚到来,众公卿亦是纷纷谩骂,唯独种辑脸色大变。
“杨定未死?”
“为什么杨定未死!”
种辑断定杨定赢不了郑牧,认为杨定要么死要么逃,根本没想过杨定会被生擒。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种辑心中泛起。
“后将军杨定无故攻打臣军营,臣不得已只能将后将军生擒,请陛下发落审问。”郑牧向刘协行了一礼,但并未说杨定在谋反。
这话一出,先前还在谩骂杨定的公卿纷纷闭上了嘴。
杨定是否谋反,这都还未成定论呢,他们就先骂起来了?
虽说这事实不会差,但连郑牧都要先请刘协来发落审问,而不是直接跟刘协说杨定谋反。
刘协也愣住了。
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不知道郑牧的用意。
好在国丈伏完及时提醒刘协:“陛下,骁骑将军并无处置后将军的权力,也无认定后将军谋反的权力。”
刘协这才恍然大悟,看向郑牧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心安。
哪怕郑牧都遭到杨定的夜袭劫营了,郑牧依旧未有逾矩的行为,只“不得已将后将军生擒”,然后交给刘协来发落审问。
这要是换做李傕郭汜亦或者杨奉董承任何一人,必然是先斩后奏。
刘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了紧御寒的裘衣,喝问道:“杨定,你为何要无故攻打骁骑将军军营?”
杨定同样有些懵,对郑牧的态度十分的诧异。
我都劫你营了,你还不知道原因?
但想到郑牧的承诺,杨定咬了咬牙,平复内心的情绪:“陛下,臣不服!”
刘协轻喝:“你不服,你不服就要攻打骁骑将军?这是什么道理?”
杨定冷笑:“陛下,臣自长安护送陛下,麾下五千劲卒只剩下千余人,虽说路上颇有波折,但也不能说无功。陛下只亲善骁骑将军,却对臣的功劳熟视无睹,臣麾下千余健儿都颇为心寒。臣不敢对陛下不敬,只能杀骁骑将军以泄愤。”
杨定这话半分真半分假,但足以令耳根子软的刘协伤感,虽说杨定同样骄横,但这勤王护驾的功劳也不能因此而被抹灭。
刘协轻叹:“后将军,你与骁骑将军都是有功之臣,何必相互攻伐?待朕回了东都,自然会封赏后将军,岂会行那薄情寡义之事?”
杨定大笑:“陛下,臣不是来诉苦的,既然选择了攻杀骁骑将军,臣就想过失败的后果。然而臣要见陛下,是因为陛下身边藏有奸邪小人,令臣死不瞑目。”
种辑的脸色变得惨白,事态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郑牧,种辑愕然发现郑牧也在看自己,还给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但这个善意的笑容却让种辑有些毛骨悚然。
刘协见杨定提及奸邪小人,遂问道:“后将军所言奸邪小人,又是谁?”
杨定猛然看向种辑,喝道:“陛下身边的侍中种辑!奸邪小人,无信无义。若非种辑告密,臣今夜必杀郑牧!”
种辑见杨定翻脸,大怒道:“杨定,你自己要谋反,跟种某何干?种某不愿跟你同谋反叛,难道就成了奸邪小人了吗?自古忠义两难全,种某跟后将军你只是朋友之义,不能因为顾及朋友之以就对陛下不忠!”
刘协亦道:“后将军,种侍中虽然对你无义,却是对朕忠心。”
杨定大笑:“忠心吗?若是忠心,陛下又岂会在长安受苦五年?”
种辑面色再变,见杨定竟然要准备鱼死网破,于是上前喝道:“杨定,陛下面前你还敢猖狂,种某今日就与你割袍断义!”
却见种辑自怀中取出短刃,看似割袍断义的动作,短刃的轨迹却是杨定的脖子。
但这样的小动作又岂会瞒过一直盯着种辑的郑牧,强有力的手握住了种辑的手腕,而种辑的短刃此刻已经逼近杨定的脖子。
“种侍中,陛下还未开口,你急什么?”淡淡的声音在种辑的耳中如恶魔低语一般。
看着种辑的短刃,杨定又惊又怒:“好你个种辑,竟敢杀本将灭口!你以为就本将一个人知道你卖友求荣的事吗?如不是你泄密,当日黄门侍郎荀攸、议郎郑泰、长史何颙、越骑校尉伍琼、督军校尉周毖等人谋诛董相国的事就成功了。本将替你守密多年,你竟然要杀本将?”
种辑的双腿已经颤抖不已,声音也变得尖锐:“杨定,你这是在无中生有,种某什么时候泄密了?种某对荀侍郎等人的密谋不知情!陛下,臣冤枉啊!”
杨定大笑:“种辑,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天下人吗?郑泰的弟弟郑浑还活着,要不要去问问郑浑,当日密谋有没有你种辑!”
公卿中本就有跟荀攸等人相善的,遂出列喝问:“种侍中,你真的参与了密谋诛董?”
杨定看向出列的公卿,耻笑道:“这还用问种辑吗?骁骑将军不也是郑氏子吗?荥阳郑氏因为此事被灭门,死了千多号人呢!想必骁骑将军心中也很清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种辑此刻也明白了,郑牧看似什么都没做,实际上故意在引自己出手。
杨定愤怒之下喊出来的话,可比直接招供要可信得多!
众人遂看向郑牧。
郑牧并未指认种辑,只是淡淡开口:“本将未曾听闻此事,但郑浑如今在寿春依附袁术,遣人一问便知。”
种辑脸上的血色几近全无,方才乱了方寸,忘记郑泰当初逃了出去,忘记郑浑还活着,说出了未参与刺董密谋的话来。
只要跟郑浑的话一对应,那么种辑的谎言就不攻而破了。
“郑子武,你这个奸诈之徒!”种辑恨恨的看向郑牧,眼前这个看似粗莽的武夫,玩起诡计来比自己还奸诈。
郑牧夺下种辑手中的短刃,任凭种辑瘫软在地,看种辑这反应,都不用再遣人去问郑浑了。
刘协铁青着脸。
当一个人受了极大的委屈后,对好和坏都会无限的放大。
刘协会因为郑牧的恭敬和维护而无限放大郑牧的好,同样也会因为种辑卖友求荣而无限放大种辑的坏。
哪怕没有种辑泄密,荀攸等人的诛董计划也是不可能成功的,种辑泄密与否其实对刘协而言没什么区别。
但刘协这几年的怒气和委屈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种辑恰好撞上了。
“种辑,你可知罪!”刘协恨得咬牙切齿。
种辑已经认命了,颓丧地道:“陛下,请怜臣往日之功,只诛臣一人。”
“朕不是董卓!”刘协恨恨地喝道:“拖下去,杖毙!”
刘协此时的处置其实是不合律令的,即便种辑有罪,也得按流程来,而不是直接杖毙。
但刘协现在怒上眉梢,种辑又干的不是人事,故而没有任何人出言劝谏,郑牧同样也未反驳。
郑牧静静的看向刘协,心中却是另有所想。
“这五年的委屈和恨意,若能由种辑一个人承受,倒也是好事,可千万别成为第二个勾践,否则这会令牧很难做的。”
虽说刘协表面伪装得很好,但郑牧在这些日子依旧能看出刘协藏在心底的邪恶。
如昔日越王勾践受三年之辱卧薪尝胆一般,当被羞辱得太多,这人的心性也会为之大变,尤其是刘协还是在心智未成熟的少年时期受辱。
郑牧一直都秉持了人臣本分,尽可能的让刘协去感受帝位威仪和帝王的尊严,便是为了让刘协能相信大汉的忠臣义士还很多。
汉魂鼎不仅仅是为了激励迎战李傕郭汜等众的一千五百骑兵,也是为了让刘协能记住“汉”这个字承载的荣耀。
但郑牧同样也理解一句话: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故而郑牧一直在思考如何消弭刘协心中的怨气,恰好杨定送来门来,还道出了与昔日刺董相关的隐秘。
郑牧便设计了这一局,让刘协能将怨气和恨意都发泄到种辑身上。
不要求刘协能有多大本事,只求刘协能有阿斗宝宝一般仁厚就行了。
郑牧不会如董卓曹操一般去架空刘协,同样,刘备也不会如此,在这个观念上,郑牧跟刘备几乎是一致的。
但郑牧也不是如韩信一般一点政治情商和危机感都没有的,该给予刘协的尊重,郑牧不会少。
但如果刘协会如勾践一般成事后就来一个鸟尽弓藏,郑牧同样不会坐以待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郑牧选择助刘备,其实也是在谋退路。
要与群雄争锋、要让天下稳定,奉天子是必须要走的道路,否则如郑牧刘备这群人,是不可能跟袁绍和袁术争锋的。
没有世族出身和累世名望就想自立,是几乎不可能的。
前有张角,后有张举,都失败了。
哪怕是孙权和曹丕,都是通过跟世家豪族出让了大量的利益才称帝的!
这其实不难理解,如袁绍袁术这种,有累世名望至少还勉强能接受,张角张举曹丕孙权?
凭什么!
即便是袁术,局势未定之前称帝,都众叛亲离了!
袁绍和曹操坐拥半个天下的时候都不敢称帝,这就是四百年汉室的底蕴和潜规则。
非刘姓者,不可王天下。
若刘协真的要学勾践,郑牧也不介意给刘备来个“黄袍加身”,然后功成身退。
刘备愿不愿意让郑牧退是一回事,但刘备阿斗两代,至少不会出现鸟尽弓藏的情况。
刘备贯彻一生的仁和义不允许刘备行如曹操一般的杀伐之事。
而阿斗宝宝,众所周知,阿斗宝宝只是中庸,又不是傻。杀了郑牧是不是得杀关羽、杀张飞?
更何况,郑牧的儿子还是刘备的女婿。
只要进退有度,就不会如霍光的几个儿子一般自掘坟墓。
杖毙了种辑后,刘协心中的怨气少了许多,看向杨定的眼神也变的平和多了。
“骁骑将军,后将军该如何处置?”刘协看向郑牧,毕竟杨定偷袭了郑牧的军营,总得问问郑牧的意见。
郑牧不假思索:“有功论功,有罪论罪,后将军乃是陛下的后将军,自然当由陛下来定夺。只要在赏功罚罪时,秉持公正之心,就足够了。”
刘协看向杨定,长叹一声:“后将军,你护驾有功,朕本当赏赐,但你无故作乱,其罪又难以饶恕。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后将军,也不再是列侯,自谋生路去吧!”
话语刚落,又跳出一个公卿,出言劝谏:“陛下,杨定叛乱,理当问斩,若是放其归去,如何能严明法度?”
但下一刻,这个公卿就被沮俊给拖了出去。
郑牧不由冷笑,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喧宾夺主的刷存在。
虽说许褚不再护卫刘协,但沮俊记住了郑牧给许褚说的话“宵小之辈再敢打断陛下说话对陛下不敬,立斩不饶”
沮俊虽然不敢真的立斩不饶,但将宵小之辈拖出去还是能办得到的。
众公卿见沮俊强势,而刘协也未阻止沮俊,纷纷保持了缄默。
杨定看了一眼郑牧,见郑牧也未反对,暗暗松了口气。
今夜之事还能苟得一命,杨定可不会再脑残的说什么宁死不屈的话来。
待事情终了。
刘协遣散了众公卿,也没了睡意,谁邀郑牧入帐问话。
“骁骑将军,朕未曾想到,连侍中种辑都对朕有异心,朕还能信谁?”刘协有些黯然,种辑可是侍中,皇帝最亲近的近臣!
郑牧不假思索:“人心隔肚皮,近臣未必就是贤臣。陛下无需刻意的去相信谁,只需要做到亲贤臣,远小人,就可兴盛汉室。”
刘协又问:“但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又该如何去辨别?”
郑牧笑道:“陛下若要让臣管军,臣能辨别谁有勇敢之心,谁有怕死之心,谁有忠贞之心,谁有反叛之心。但要问政,却不是臣所擅长的了。”
刘协顿生遗憾:“可这国家大事,又不能只管军不管政,若骁骑将军亦能管政,朕心就安了。”
郑牧大笑:“陛下对臣信任,臣心中甚喜。然而术业有专攻,臣善军却不一定适合理政,若让臣来理政,那这公卿文武包括陛下在内,都得每日早起习练骑射。”
“啊?”刘协顿时愣住:“每日早起习练骑射,这是为何?”
郑牧用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身体强壮了,这精力才能旺盛,头脑才不会糊涂,自然也就不会办糊涂事了。但臣若真的这般定规矩,这弹劾的文书陛下三天三夜可能都批阅不完。所以这理政的人,陛下还得另寻贤臣协助。”
刘协想了想,郑牧并未夸大其词。
真的要公卿文武每日都习骑射,且不说弹劾文书,估计天天都有人来刘协跟前乞老乞病之类。
“骁骑将军可识得这天下间的贤才?”刘协又问,郑牧举荐的,相对要让刘协更信任一些。
郑牧伸出三根手指,逐一而道:“徐州牧、安东将军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亦是卢尚书昔日门生,为人弘雅有信义,又仁德谦厚,这次臣来勤王救驾,亦是得了安东将军的协助。陛下若要理政的贤才,安东将军可为陛下臂膀。”
“颍川太守陈纪,曾为陛下的五官中郎将,又迁任侍中,因为董卓之故而去当了平原相。元方公在当平原相的时候,亦提拔了安东将军为县尉,安东将军在徐州时,元方公亦举荐了贤才协助安东将军稳定徐州。元方公如今在许县组织了大量的流民屯田,正待陛下前往。”
“蜀郡太守荀攸,因为道路不通,如今滞留荆州,荀公达曾密谋诛董救驾,虽然失败了,但其忠心可鉴,亦是当世少有的贤臣。”
“陛下可召此三人为辅政大臣,再向三人问及世间贤士,授贤士官职,罢黜掉公卿中尸位素餐之人,就能做到亲贤臣,远小人。”
举荐刘备、陈纪和荀攸三人,郑牧也是有考量的。
若是单独举荐刘备,以刘备如今的出身、名望、才学都不足以辅佐一国朝政。
但郑牧又不能让刘备失去这个机会,就如同当初将连县丞都未当过的诸葛瑾举荐给刘备一样。
能力不足可以培养,但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来。
更何况现在说好听叫辅佐一国朝政,说难听还是在处理刘备能控制的州郡政务,只不过多了些朝廷公卿需要刘备去应对。
而陈纪跟刘备关系友善,渊源又深远,以陈纪自身的“三君”名望,以及曾经的五官中郎将、侍中的身份,再加上年龄的优势,可以成为刘备在入朝理政道路上的引路人。
最简单的例子,刘备要造访某个公卿,可能会吃闭门羹,但有陈纪在就能由陈纪来引见。
而荀攸,跟陈纪和刘备都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在,纯粹是因为荀攸的人品和能力而受举荐。
除此之外,郑牧还需要利用荀攸的名望来抵挡一些流言蜚语,譬如罢黜掉朝中公卿尸位素餐者。
荀攸这个人比起荀彧而来,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
面对董卓的强势,荀彧是退避三舍,选择忍;荀攸直接就密谋诛董了,看不惯就是干!
有荀攸来协助整顿朝堂,不论是郑牧刘备还是陈纪,都会轻松许多。
至于学曹操一般把控朝政,难道要让天下人称呼一声“郑贼”“刘贼”?
这种自毁根基的事,郑牧是不会做的!
奉和挟,虽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借助天子的名义扫荡世间不服,但这方式就如同高情商好低情商的区别,在名声上是截然不同的。
除了刘备外,陈纪和荀攸,刘协都是认识的。
毕竟一个是侍中一个是黄门侍郎,都属于天子近臣。
而刘备,刘协虽然不认识,但刘备的光环可不少,譬如“卢植门人”“陈纪提拔且支持之人”“郑牧举荐之人”“宗室之人”等等。
见郑牧举荐的贤臣,都是对国家有贡献的,又有德行在外的,刘协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
“就如骁骑将军所言,待到了东都,朕就下旨诏三人入朝。”刘协握紧了拳头,终于可以不被恐吓了,可以真正的当个皇帝了。
郑牧却是轻轻摇头:“陛下,恕臣直言,洛阳被董卓焚毁,方圆两百里皆无人烟,若要待在洛阳,陛下和众公卿可能只能啃树皮吃草根了,如今又天寒地冻,陛下还得继续在洛阳露宿野外。”
“啊?”刘协吃了一惊,只想着回东都,但却没想过东都早已经人迹罕至成了废墟荒芜之地。
刘协顿时有些慌:“回不了东都,那朕又该前往何处?”
啃树皮吃草根,露宿野外,这不仅有损皇家颜面,刘协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在洛阳活下来。
是冷死?还是饿死?
如今可是冬季!
天寒地冻!
这东归行程中露宿野外是没得法,但回了洛阳还要露宿野外,这谁受得了!
“许县!”郑牧斩钉截铁地道:“臣来勤王之前,在许县储存了大量的粮草,元方公也组织了万余户流民在许县屯田,来之前麦种已经播下,再等几个月就能收获麦子了。虽说许县没有宫殿,但至少能让陛下和公卿不饿肚子。”
“今年再开垦些荒地,吸引一些流民,或耕种或筑城或是修建宫殿楼宇,也有足够的钱粮来支撑。”
“待陛下先安稳下来,有了足够的钱粮后,再商议是遣人修缮洛阳城还是另寻建都之地。”
郑牧不说迁都一事,只跟刘协讲钱粮。
去洛阳可以,但得睡地铺啃树皮吃草根,但若去许县,虽说没有宫殿楼宇,但至少有房住有吃有穿。
至于迁都,等吃饱喝足了再去商议!
若是直接说迁都,不仅刘协会多想,众公卿也会多想。
等在许县安稳了,自然会有人来争辩是修洛阳还是另寻建都之地。
然而即便是修洛阳,没得个三五年能修得好?
等过了三五年,刘协和众公卿真的还愿意回洛阳那个不毛之地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温水煮公卿,又有几个真的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