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对郑牧越发的钦佩了。
虽说趁机诓骗郑浑是鲁肃提出来的,但鲁肃想的也只是借郑浑去迷惑袁术及其麾下武将的判断。
郑牧却能用“天子东归”来诓骗,更是提前准备了给孙策的书信、给刘表的书信等等。
而看这些书简的笔迹,不是昨日现写的,而是郑牧早就准备好的。
这意味着,即便没有郑浑来,郑牧也是准备将这些信送出去的,甚至于,郑牧还提前伪造了刘繇的来信,也不知道是为了诓骗谁。
“郑相的诡诈之术,令人匪夷所思啊。”鲁肃暗暗惊叹。
郑牧将书简划拉到旁边,将署桌上的地图显现出来:“子敬久居东城,对东城的山川地势想必很是熟悉。这是牧近日根据探子绘制的地图整理而成的东城山川地形图。你且来看看这其中是否有疏漏。”
鲁肃遂近前审视。
这一审视,鲁肃就明白了,郑牧口中的山川地形图,是专门针对能用兵的地形而绘制。
凭借记忆,鲁肃在地图上来回打量后,又指向了地图的几处:“如今秋高风大,这几处多有枯萎的杂草,非常适合用火攻。”
“火攻——”郑牧起身提笔,进行了标注:“袁术麾下有能将,善火攻的地方也极容易被识破。想用火攻却是不容易。”
鲁肃笑道:“可若在黄昏之时,引敌人入这几处,纵然被识破了地势,也来不及逃窜。”
郑牧却是轻轻摇头:“对付乌合之众,火攻的确能出奇效;但若对方亦是对火攻之法有研究的,效果就不明显了。”
“虽说我等可在上风口放火烧草、亦可在其退路埋伏精锐伏兵,然而要破火攻却也不难;若是对方谨慎,在发现火起的时候,就先行在下风口焚烧出一片黑地,退入黑地中列阵。火攻也就不奏效了。”
鲁肃微微蹙眉,寻思了一阵:“若我等在上风口和下风口同时放火,又抢先占了黑地,那敌人被烟雾覆盖,必然会败。”
郑牧没有再反驳鲁肃的战术,而是指了指剑柄:“若遇上这种绝境,就得看敌将能否让士卒不会因此而惊慌失措。若能让士卒不惊慌失措,以强弩护卫左右,即便遇上伏兵也能从容退出烟雾之地。”
“子敬,不要小觑了你的对手啊!”
鲁肃凛然。
火攻之法,是鲁肃自兵书战策上看到的。
而郑牧的话,则是在告诉鲁肃一个道理:你看了兵书战策,敌将也看了兵书战策,你知道这里容易用火攻,敌将也知道这里容易被火攻,那么谁能赢谁能输就得看双方将领谁更谨慎更周全谁又更善于统御将士。
“肃受教!”
阴陵。
孙策率兵马一路走水道而行先至寿春,六日时间急行千里,在寿春稍作休憩后,又来到阴陵。
“孙郎,你来得可真快!”桥蕤惊讶的看着一路风尘而来的孙策,惊叹不已。
桥蕤就是皖县的豪强,深知皖县到寿春就是千里路,而寿春到阴陵又是两百余里,然而孙策仅仅八日时间就抵达了阴陵!
“兵贵神速,早一日抵达,就能早一日拿下东城!”孙策面部坚毅,常年的军旅让孙策显得比同龄人更老成:“更何况,对手可是阿瑜盛赞过的荥阳郑子武,又岂能懈怠行军,让其在东城充分准备?”
孙策遂向桥蕤引荐周瑜,桥蕤连忙回礼:“舒县周郎之名,桥某也早有耳闻,果如传闻中一般英姿不凡。”
在庐江,周瑜的名气比孙策大多了。
庐江周氏,亦是三公之家,名门望族。
周瑜同孙策一般,虽然都是未及冠的年龄,但看起来远比同龄人更老成:“桥将军,瑜冒昧,想听听你是如何败走东城的。”
若是寻常将领,必然是不肯说出败走的细节的。
但桥蕤如今被任命为孙策的副将,需要助孙策夺回东城来获得袁术的器重,于是将东城战败前后诸事,详细的给孙策和周瑜说了一遍。
“果然出传闻中一样,郑牧极其擅长孙子兵法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核心本意,在襄贲城退曹如此,如今夺取高山、淮陵和东城三县,亦是如此。”周瑜的眼神逐渐凝重。
孙策则是抱着头盔坐在一侧,对于桥蕤的陈述孙策是一大半都未听进去。
有周瑜在,孙策是一点都不想动脑子。
反正不论如何动脑子,孙策都不可能比周瑜想得更深远。
“阿瑜,这场仗,你来指挥,为兄就听你调遣了!”孙策摩拳擦掌:“但不要让郑牧陷入必死绝境,若能将之生擒,纳入麾下,他日定可助我成事。”
桥蕤听到孙策的豪言壮语,不由眼皮一跳。
将郑牧生擒纳入麾下?
疯了吧!
“孙郎,郑牧不是屈居人下之人,而且用兵诡诈多变,能杀则杀,不可疏忽大意,否则很可能败的就是我们。而且桥某听闻,郑牧在徐州争夺徐州牧失败,与现任的徐州牧刘备不和。”桥蕤连忙提醒道。
孙策顿感遗憾:“不愿屈居人下啊!那,能结为兄弟吗?”
桥蕤看向孙策的眼神,多了一丝怪异。
这真的是江东猛虎孙坚的儿子?
周瑜闻言大笑:“兄长,你若跟郑牧结为兄弟,得称呼郑牧为兄。若你真有这想法,这一仗就别打了,我们直接率军向郑牧投降吧。”
孙策一愣,猛然醒悟过来,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为兄大业未立,岂能认郑牧为兄。哎,差点忘记了,为兄还未及冠啊!”
桥蕤顿感头疼,忽然间对争夺东城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