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甚至连让糜芳担任要职都办不到!
不是刘备不愿意,而是糜竺深知糜芳的秉性,若让糜芳担任要职,糜芳想的绝对不是什么替刘备治理徐州,而是如何在徐州捞钱!
这别驾的位置是糜竺花了大价钱得来的,若是因此而丢了,继续当个东海巨富,那么糜竺由商转政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今后的东海糜氏,依旧只是一个巨富,随时都可能被征募钱粮还不能反对。
这是糜竺不能容忍的!
如无权,又如何能保障家业能持续?
故而,在得知刘备有屯田想法的时候,糜竺就觉察到了这是个难逢的机会。
屯田要的钱粮,以及组织屯田的人,糜竺都有!
糜竺也不会有陈珪一般的担忧,担心刘备真正在徐州得势立足后会影响家族在徐州的地位!
糜氏在徐州就是一巨富,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地位不俗,但对于真正的士族而言压根就谈不上什么地位
可若是助刘备成功了,糜氏这个别驾的位置也就稳了,效仿陈氏吸纳些士人当门生故吏也是可行的!
刘备见糜竺提到“解忧”,遂明白了七八分:“子仲有何想法?”
糜竺来的时候已经考虑清楚,此刻自然没有多少犹豫:“竺在陶公处,听闻使君有招募流民屯田之意。然而这招募流民屯田是需要大量的钱粮、农具和耕牛。”
“竺身为徐州别驾,知道府库中钱粮紧缺。若使君决意屯田,竺愿赠使君奴客钱粮,助使君开垦良田。”
见糜竺如此坦然,刘备看向糜竺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子忠,在商言商,你想要什么?”
糜竺摇头,坦然而道:“虽说曹操屠戮了东海,但竺亦有些家底,竺不缺钱粮,只求能追随使君,让东海糜氏能以士的身份行走于天下。”
糜竺的真诚和坦然,让刘备心中一松。
倘若糜竺的条件是要分屯田之利,刘备还真不知道该是拒绝还是同意。
若是拒绝了,必定会跟糜竺之间出现嫌隙。
可同意分屯田之利,刘备又不愿意。
“子仲大义!”刘备扶起糜竺,眼神多了几分坚定:“子仲慷慨,如能助备行屯田大事,备必不会忘记子仲今日恩情。”
糜竺见刘备同意,这心中也是一松。
不论是刘备还是糜竺,即便一个是徐州牧一个是徐州别驾,但论其家世底蕴都是混迹于底层的,其地位仅仅也比普通的庶民百姓强一些。
刘备需要改变阶层,糜竺同样需要改变阶层,故而刘备和糜竺在屯田一事上具备极强的合作基础。
只谈情义不谈利益,是不能长久的;而只谈利益不谈情义,同样无法长久;唯有情义和利益都能兼顾,才能真正的行以大事。
糜竺又道:“陈氏在下邳根深蒂固,若屯田一事不让陈氏参与,恐让汉瑜公对使君有不满。竺以为,可将屯田分而行之。”
“由竺负责在东海招募流民屯田,所得钱粮,竺分毫不取,皆由使君分配;关相则在彭城自行组织屯田,是否与彭城的世族豪强让利、所得多少皆由关相决定;使君则在下邳屯田,并让利给陈氏,如此一来,使君既不会引起汉瑜公不满,也可在明年获得足够的钱粮用于养军。”
相对于陶谦只提大略,糜竺则是给刘备准备了细策来兼顾各方。
刘备心中的困扰也随之消散:“子仲大才!备心无忧了。”
跟糜竺仔细讨论了细节后,刘备这才与糜竺作别,返回内院,甘夫人听到声响,遂起身给刘备开门。
“委屈夫人了。”刘备本想悄悄开门,抱着被子去隔壁打个地铺以免吵到了甘夫人。
甘夫人轻轻抚着有些隆起来的肚子,轻轻摇头:“妾既然跟了刘郎,又岂会说委屈?”
刘备纳妾甘夫人后,虽然只是偶尔耕耘,但这命里有时终须有,甘夫人也在上月有了喜,正好是小郑治出生的那几日。
飘零多年的刘备,一直未能有一男半女在膝前,得知甘夫人有喜后,心中欢喜的同时也颇为紧张,时常因为公务繁忙回来太晚怕吵到甘夫人而去隔壁打地铺。
轻轻搂着甘夫人,刘备忽然心生感慨,脱口而出:“倘若夫人能生女儿,当是幸事。”
甘夫人有些讶异:“刘郎不喜欢男儿吗?”
男儿当继嗣,这是甘夫人自幼听到的常识。
刘备摇头,脑中则是想到了郑牧的儿子郑治:“下邳相初得麟儿,若夫人能生个女儿,或许能结秦晋之好。”
甘夫人依旧有疑惑:“刘郎想要女儿联姻,妾身能理解;只是妾身听闻,下邳相跟刘郎不合,又岂会答应这门亲事?”
不和?
连夫人都如此认为吗?
刘备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流言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夫人,不论外面的流言如何讲,若有人刻意在夫人面前提及下邳相的事,皆不可多理会。”刘备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甘夫人见刘备说得凝重,遂点头道:“刘郎放心,妾身只会管内事,不会管外事。有人乱嚼舌根,妾身就将其送给刘郎处置。”
刘备心中更是欣慰:“有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甘夫人被夸得两颊绯红,遂低头偎依不语。
翌日。
刘备召集州府从事,宣布了在琅琊、东海、彭城、下邳招募流民屯田的决定,又向陈氏借了大量的钱粮、农具和耕牛。
由于刘备让利很爽快,陈珪也没多疑,遂让陈登全力负责刘备在下邳屯田。
双赢的好事,自然是乐得如此。
......
在刘备积极部署屯田事宜的期间,郑牧已经拿下了淮陵。
淮陵的城池,其实比高山和东城更坚固。
但郑牧有在东城击败桥蕤时缴获的兵甲旌旗,将这些兵甲旌旗往淮陵城下一扔,淮陵守将当场就虚了,被郑牧一诈唬,就直接献了淮陵城。
桥蕤都败了,没有援军还死守淮陵作甚?
而在献城后,当淮陵令得知桥蕤只是败阵而不是退出东城,淮陵令虽然心中憋屈但也不敢对郑牧有半点儿不敬。
“家主,有自称鲁家庄的门客求见。”郑癸来衙署见郑牧,低声汇报。
不多时。
鲁肃的门客来见郑牧,恭敬的送上一封密信。
扫了一眼密信上的内容,郑牧双眸也多了笑意:“子敬计成,这东城也是时候归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