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如其来的热情,让李进不禁疑惑的看向曹休。
一见如故?
慷慨赠粮?
而李进身后的裨将,亦是心懵。
我们不是来攻昌邑城的吗?
怎么对面的还是曹休的故友?
然而,李进和众裨将听不明白,曹休却是听得十分清楚。
什么一见如故,什么慷慨赠粮,嘲讽人不要太阴啊!
“郑——子——武!”曹休咬牙切齿。
若不是忌惮郑牧身边的恶汉典韦,曹休甚至都想喊一句“可敢阵前一战”了。
“哎,牧听着呢!”郑牧继续招手:“文烈,若你不愿入城,牧这有好酒!两军阵前饮酒,牧与文烈,必然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这热情的声音,让李进身后的诸将更是疑惑不定。
“不,不对!”李进想到了刚才曹休那句“郑牧这厮阴险得很”,眼尖的看到了郑牧军阵中,那冲天而起的箭矢,连忙急急喝令:“举盾!快举盾!”
看似乱糟糟的列阵,只是弓箭手在掩饰弯弓搭箭的动作。
而郑牧故意跟曹休套近乎,也只是为了迷惑曹休和李进。
李进虽然反应迅速,但传令兵的反应却是慢了,而有盾牌的刀兵虽然举起了盾牌,却来不及形成有效护卫。
锋利的箭矢自半空落下,顿时一阵阵哀嚎声响起。
一轮弓矢过后,郑牧后军的一千骑兵忽然分两路杀出,迂回绕向李进的两翼,同样是弯弓搭箭!
见郑牧的骑兵竟然都会骑射,李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郑牧的骑兵,竟然会骑射!”
骑射是很难的。
弯弓射箭需要双手,这就意味着骑卒只能依靠双脚控制奔跑的战马!
而要学会骑射,首先得精通骑术。
可这骑术又岂是能轻易精通的?故而大部分的骑兵,要么是策马冲杀,要么是策马抵达指定位置后,再停下来弯弓射箭,若是被近身了还会下马近身以环首刀作战。
能精通骑射的,大抵都是边疆骁骑。
曹休也被郑牧这支骑兵的骑射镇住了,那一个个策马疾驰的骑兵,甚至还有双脚如站立一般弯弓射箭的!
踩着马镫双脚站立,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骑卒能具备的骑术吗?
“曹文烈,你害苦我了!为何不提前告诉我,郑牧有这样一支擅长骑射的骑兵?”李进听得将士的哀嚎声,又惊又怒。
若是早知道郑牧有这样一支精通骑射的骑兵,李进又岂会来打昌邑城!
在这空旷的地方,被一群精通骑射的骑兵拉扯,简直如遭遇噩梦一般!
善骑射的骑兵和不善骑射的骑兵,其差距就如同吕布的陷阵营跟普通步卒一般,我的箭能射你,你的箭却不能射我!
“撤!”
“快撤!”
李进额头的青筋都已经冒起来了,若不尽快撤走,这三千兵马都得折损在昌邑城下。
“都尉,典某忽然觉得,你太谦逊了。”典韦已经取下了双铁戟。
郑牧的骑兵都装备了新的马具,有双边马镫的新马具。
而不善骑术也不屑于骑术的典韦,并不明白改良的马具,会让骑兵的战斗力出现质的变化。
典韦平日里也不负责骑兵的训练和统率。
典韦只是觉得,方才郑牧在城楼上的反应太过于谦逊,诸如“李进用兵,是急是缓,是有勇无谋,还是谨慎多智,牧并不清楚”“倘若这李进深谙兵法”“李进是山阳郡人,对于山阳郡的山川地理,必然比牧更清楚。”
又如“以彼之短,攻彼之长,是用兵大忌。”
然而,这一出城,就给李进玩了一手骑射,将李进打了个措手不及。
郑牧哈哈大笑:“所以牧才问,子忠可有信心生擒那李进啊!若无准备,牧又岂会口出狂言?”
马蹄铁的工艺过于复杂,难以批量制作,亦不容易隐藏,而双边马镫不仅批量制作容易,又容易隐藏。
平日里无战事的时候,郑牧都只允许骑卒使用单边马镫训练以及行军,唯有在战时的时候,才会被允许使用双边马镫。
若有违令的,轻者杖刑,重者直接斩杀以儆效尤。
这既是对骑卒骑术的训练,也是为了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显然,今日这效果并不差!
“李进已惧,典某有信心!”典韦默默的盯着对方将旗下,正在焦急的指挥兵马且战且退的李进。
郑牧长枪一指,城楼的鼓声更加急促:“传令,全军冲杀!生擒李进者,赏万钱,甲胄一副!”
万钱加甲胄。
这样的赏赐,足以令每个丹阳兵心动!
尤其是甲胄一副,那可是战场上能保命的。
典韦盯上了李进,郑牧则是盯上了曹休,若能再次生擒曹休,或许还能再交换些钱粮。
对于郑牧而言,斩将夺旗,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将领,是否有生擒的价值!
而判断是否有生擒的价值,就在于这个将领,是否值得对方付出大量的钱粮来赎回!
长枪挥刺,郑牧的枪下亦有不少亡魂。
郑牧身逢乱世,又选择了军旅,早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残酷。
因为郑牧很清楚,这是战争!
战争之中,没有妇人之仁,总有人要死的!
寇以刀向我!
我必拔剑还之!
这,就是郑牧在乱世中坚持贯彻的信念。
“曹文烈,逮着你了!”
看似朴实无华却又刁钻的长枪,刺向了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