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1 / 2)

乐桓宁又听见了这个声音。

    这一次,他的记忆比刚才清晰得多。

    印象中,声音的主人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角色,有点浑,还带着一身假正经。

    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笑,看别人的眼神又有点冷,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很特殊的一种绿,让人联想到黑夜里孤身行走的狼,灰色的毛硬挺挺地盖在他身上,一声长嚎,连月色都得避让几分。

    乐桓宁不太喜欢这样的类型。

    因为他太正了,正得有些乏味。他用一套高于社会准则的要求束缚自己,自愿戴上了正人君子的“枷锁”——在他看来,阿努比斯这样的人是有点离经叛道的。

    当然,这不算坏事,离经叛道的人想法多,总有惊才绝艳之辈横空出世。

    他有时很羡慕这种思想,但有时又怕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标准的行为守则,其中有明确的对与错,尽管这些对错有时看上去非常荒谬,但他就是刻板守旧地遵循着。

    或者说,他害怕面对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害怕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可是他现在都变成一个仿生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乐桓宁,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能听见,别叫了。

    乐桓宁挣脱不了过去的记忆,他只能不停地在切换的画面中飘来荡去,像一缕置身事外的幽魂。

    他也想看看阿努比斯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回城了,是不是将他供在了棺材里,像白雪公主一样,旁边放着他种的那盆绿萝,手中捧一束假花,每天早上起来时先看一眼棺材里的尸体,然后该上班上班,该赚钱赚钱,继续他那个为人民服务的大业。

    乐桓宁有点想笑,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阿努比斯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过去的自己或开心,或难过,或孤独,或小心翼翼……那是人类世界才有的悲欢,他已经不是人了,这些东西就仿佛隔着一层雾,让他生出了遗世独立之感。

    他的想家与怀念,终究被阿努比斯切成了碎块,每一块承载的过去都被他一一消化,然后释然,解脱……

    再等等吧,他现在还回不去呢。

阿努比斯已经陪在他身边整整一天了,瑞德尔爵士所说的蜕皮果然慢慢出现在这具身体上——先是从人皮接缝的地方开始,一层和人皮同样颜色的材料开始慢慢剥落,没有血,看上去有点像半透明的蛇蜕。

    而且它不是一次蜕掉的,它像倒刺一样支棱在那儿,着实有点不太美观。

    阿努比斯手贱地想去撕这层皮,被溜达一圈回来的瑞德尔爵士及时制止:

    “不能撕,皮还没长好呢,撕下来就出血了!”

    阿努比斯悻悻地收了手,同时幻想了一下乐桓宁浴血重生的模样——满头满脸的血并不能让人联想到战场凯旋的英雄,只能想到谁家花盆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他头上……

    阿努比斯的心情早就没有前一天那么大起大落了,他现在只等乐桓宁苏醒,然后邀功一般告诉他自己有多么不离不弃,你以后一定不能抛弃我云云。

    这次回去,说什么都得搬到万事屋去,让乐桓宁天天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后接受谁的委托,和什么人说过话,他都得一一监督,省得被那些居心不良的坏人欺骗。

    就在这时,阿努比斯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上只有一行字,读起来很平淡,却带着说一不二的口吻——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的标点甚至都不是个问号,让人联想到气急败坏的老上司,在暴风雨来临前,就是这么和下属说话的。

    说起来,他这次出城,没有和中心AI报备。

    阿努比斯是有特殊权限的,无论是在三个城区中穿梭,还是像这次一样陪在乐桓宁身边,他都可以直接行动,无需等待审核通过。

    这不是警察的权限,而是他个人的权限,权限也不意味着自由,这代表他要隐瞒更多秘密,去做更多难以言说的事。

    阿努比斯想了想,回了句比邮件更短的话:

    很快。

    然而瑞德尔爵士的催促就比他多多了。

麦德管家两天找不到老爷,疯了一般去上城区警察局报案。丢了个爵士,上城区警察局全员出动,搜遍了城内每一个角落,连耗子都不敢轻易探头,就这么过了整整一天,依然没有瑞德尔爵士的下落。

    远在沙漠中的瑞德尔爵士不是不想回他,实在是信号太差,他的网络连接不上。

    这就是AI的坏处,一遇到信号不好的地方就变成了单机模式。他又不像阿努比斯那样可以直接和中心AI联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闯了大祸的瑞德尔爵士犹不自知,还在悠闲地四处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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