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亲这一角色,既与母子二人相识,又倍受她们的信任,放在这一连串的假设中,刚好能解释那些不合常理之处。
阿努比斯:“这么说来,明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却轻而易举地被我们忽略了。”
那么这人到底去哪儿了,离婚?又或者……
乐桓宁:“既然如此,警官先生不妨查一查,兴许会有些出乎意料的收获。”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不遂人愿,片刻后,阿努比斯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她的档案上显示未婚,说明她从来没有与别人结成过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没想到上千年过去了,这么不规范的事情居然还能发生。
“啧,那她家小孩是哪来的,她从外面捡的?”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根据乐桓宁所知,在AI的世界中,一对夫妻想要拥有孩子,必须先进行结婚登记,然后将两人的数据上传中心AI,经过彼此融合后随机排列,才能诞生出新的数据。
和生物界的基因排序不同,AI诞生的方式更加简单粗暴,由于缺少了基因变异等特殊的进化途径,“生”出来的孩子更像夫妻二人的结合体,在性格、观念等外在表现上非常单一。
所以这女人要么是跟其他AI私自进行的数据融合,要么就是从哪儿捡来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阿努比斯:“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从我对这件案子的了解来看,我赞同你的考虑。”
也就是说,当时的确存在一个类似于“父亲”的角色,女人的孩子信任他,所以被他诱骗至此,最终酿成了惨剧。
可是从女人对他们的态度来看,她显然不知道中间发生的事。
乐桓宁:“再结合已经死去的原料区负责人这一身份,如果这地方的确没有外人进入,那咱们讨论的‘父亲’应该就是他的另一重身份。”
环环相扣,最后串起了一整条事件的脉络。
阿努比斯:“哈,如果原料区负责人是邪/教成员之一,那就可以解释那名被开除的警察为什么要草草了事。”
毕竟做贼心虚,不希望邪/教潜伏的事情被外人发觉。
乐桓宁:“只可惜那对母子从头到尾都是一无所知的受害者。”
女人说原料区负责人是厂长的外甥,如果他们推理不差,那么厂长的外甥其实就是她实际意义上的丈夫,只是她话中多有遮掩,想必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告诉他们——比如说,她那天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丈夫非但陷害自己,竟然还是邪/教的同谋。
乐桓宁:“看来,真相应该就是这些了,那对母子只不过是邪/教在化工厂中诞生的意外,而他们利用原料区负责人这一权限,暗地里制造了这种名为‘末日’的东西。”
可惜邪/教多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后续追查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乐桓宁抬起头,幽幽地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
是啊,线索又断了,好像不管他们沿哪个方向调查,不管他们追得有多紧,邪/教都能及时断臂,让他们抱着过时的线索原地打转。
真是可怕的行动力。
阿努比斯转头看了眼乐桓宁,低声道:“乐老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不论是那对母子还是那只猫,我们都会找人安排妥当,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人不能一直奔赴前线,总要有休息的时候,AI也不例外,乐桓宁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失败,他心里会想什么呢?
不甘心?还是疲惫?
但总归不会越挫越勇。
乐桓宁的确觉得累了,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精神上的疲惫。
“是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下次争取不接这么难的委托。”
虽然从找猫上升到与邪/教对峙这件事纯属意外,但不妨碍乐桓宁真的想回家。
想回家,想看看自己很久没有陪伴过的阿尔法,还想趟在床上,看夕阳垂下来的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洒下橘红色的亮斑。
他可能真的有些怀念和平了。
“既然警官先生愿意主动挑起大梁,那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
化工厂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乐桓宁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塞得满满当当——一会儿是那位暴躁的母亲,一会儿又是秃毛秃尾巴的布偶猫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无数种幻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为了告诉他——这事没完。
就像藏在暗处,黏腻地盯住猎物的毒蛇。邪/教无孔不入地注视着这座城,注视着城里的每一个人。
“看来过去的世界也没那么不友好,至少基本的治安还是可以保证的。”
安居才能乐业,彼时的人类刚学会利用上天的馈赠,物资丰饶,未来可期,自然没时间搞那些幺蛾子。
“我真的会在这个世界停留一辈子吗?”
就在这时,邮箱传来的滴滴声打断了乐桓宁的思路。
他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是刚从机械厂出来的露希尔发给他的。
露希尔对他的态度简单粗暴,信息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明早八点,我去万事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