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女孩,于是女孩只能将自己的秘密说给他听,说给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他想和女孩在一起,所以女孩只能跟他玩,只能找他“约会”,她不能交别的朋友,也不能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刚开始,女孩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男孩那么介意她和别人在一起?到后来,男孩不高兴的次数越来越多,女孩只好答应他的要求,只陪他玩,只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
后来,女孩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快乐了。
她很疑惑,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前前后后的变化会越来越大?为什么刚开始对她好的人,会变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冷漠?
他不是喜欢她吗?
可就是这样内里的不合,偏偏能战胜谣言与不满,成为一道致命的裂缝。
艾米利亚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变得越来越沉郁,越来越胆小。她就像蹲在树坑里的小麻雀,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变得心惊胆战,她很难察觉自己的变化,她在逐渐适应这种变化。
但男孩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顺从,他喜欢的很明确,他希望女孩像凤凰一样,挥动着裹满烈焰的翅膀扶摇而上。他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他或许从不期望女孩能答应他。
女孩发现,男孩对自己越来越不耐烦了。
他已经不想再听女孩的故事了,不想陪她看过路的人群,也不想和她在聊胜于无的地方徘徊。他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小心翼翼,那些欣喜的时光就像一道转瞬即逝的幻影,他已非当初幻影里的那个人。
或许母亲说的对,她的确不应该与男孩在一起。
烟花只有绽开的那一秒才至为绚烂,太阳只有落下的前一刻才爆发余晖。
当女孩看到男孩挺身而出的那刻,才是爱情出现与消失的瞬间。
女孩觉得自己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也明白了自己蹉跎的这段时光都只是在过去的画卷中徘徊。她明白了很多,明白自己是时候和回忆说再见了。
而现在的男孩,早已和当初的回忆相去甚远。
父亲在下城区的生意越做越好,他攒够了钱,想带母女俩回到中城区,让女儿结识一些新朋友,同时让她离开这不干不净的地方。
男孩听到消息以后,立马跑来找女孩。他再一次问她:“你喜欢我吗?”
女孩悲伤地看着他,这一次,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想,应该不喜欢吧。”
在她知道“喜欢”一词为何意时,终于知道了自己不喜欢他。
但她曾经喜欢过他。
后来,女孩离开了下城区。
离开下城区那天,她正在看《情人》这本小说。小说中写到,女主人公离开了那片土地,坐上了前往法国的轮船。
男主人公坐在车上,远远地送别着她。
不知是上天的指引,还是在这一刻,两人的命运奇妙地重叠在一起。女孩抬起头,看到了藏在角落中的男孩。
他来送她了,但他不敢出来,他只能远远地躲在墙角后,像下城区所有偷鸡摸狗的人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与自己对视。
看她成为了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平静地望着自己,看他成为了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害怕又怯懦地躲在角落里,目送她离开。
他们是两条飞跃的直线,在一段阳光普照的日子里短暂地交汇在一起,随后各自离开。这一别,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
“《情人》的故事就这么短,就像我们的故事一样,外人听起来甚至有点无聊。”
这时乐桓宁已经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阿尔法的脑袋,追问道:“然后呢?”
“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完成自己的愿望。”
大喇叭里依旧是那个低沉婉转的声音,对面的人似乎说累了,停了很久,随后她继续说道:
“我想委托您,找到他,找到那个当初和我共度短暂时光的男孩,然后告诉他。”
“‘谢谢你,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