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某个视频的原始IP,即使是在群英荟萃的警察局也很难办。AI毕竟有其自己的局限性,当IP多次改换地址后,AI会因为错综复杂的迷惑项误入歧途。
惑人心弦是人类乐于施展的手段,这点延申到AI世界后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AI无法分辨对错,面对没有明确指向的分岔路,只能通过大量运算排除干扰,这样不但费时费力,失误率也相当可观。
阿努比斯盯着乐桓宁认真的脸,并没有问他一个仿生人为什么能克服AI的缺点,只是微笑着说了句:
“那就试试吧。”
乐桓宁复制了视频现有的IP信息,利用自己的程序沿着接收端一路回溯,将所有出现的干扰项做了定点排除以后,留下了两个最有可能的原始IP。
他将改头换面的IP地址展示给阿努比斯,并做出了自己的推论:
“第一个地址,来自某个小店的收银终端,我认为这几乎不可能,小店终端没有改换地址的必要,这已经相当于一层加密了;而第二个,则来自于咱们更熟悉的那个人,高恒科技市场部门的股东,贝尔曼先生。”
贝尔曼先生从哪儿得到的这段视频,又为什么将它反复加密,再发送给阿彻尔呢?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出门吩咐外面的同事:“把贝尔曼先生带来。”
二十分钟后,贝尔曼先生从方才结束的葬礼上匆匆赶来,被阿努比斯带到了另一个空置的房间中。
阿努比斯抬手一挥,阿彻尔与夫人的不雅视频立马通过全息投影塞满了整个房间,360度环绕着贝尔曼。他觑着贝尔曼精彩的脸色,笑眯眯地问道:
“贝尔曼先生,这东西,你看着眼熟吗?”
贝尔曼听着满房间脸红心跳的呻/吟声,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自在地说:“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夫人会……这你应该去问她!”
“我已经问过了,夫人否认自己是视频的主角。那么,视频原本的主角是谁呢?”
随后,阿努比斯将乐桓宁剥离出来的视频调出来,替代了房间中这些不堪入目的影像。
“这个女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阿彻尔的秘书,平常会和他一起接待客户,两个人私下里有不正当关系,阿彻尔的妻子还不知情,稍后我们会通知她。”
阿努比斯走到贝尔曼面前,正好挡在他与全息投影之间。
他俯下身,直视着贝尔曼的眼,一字一句地说: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将这样一个视频换了脸,并发到了阿彻尔的邮箱里,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阿努比斯问得很随便,句尾甚至带了点花腔,不像一个正经提问的审讯者。但贝尔曼知道,他想说,自己嫁祸了阿彻尔,是杀害大老板的真凶。
他浑身一哆嗦,控制不住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阿努比斯腰间的衬衫。
“警……警官先生,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努比斯听说贝尔曼平常在工作中是个圆滑的人,想必不像现在这样,遇到点事就飞速认怂,连点自己的坚持都没有。
圆滑也是卑躬屈膝的圆滑,和某个嘴硬心也硬的人比起来差远了。
“我说,我说,警官先生,这视频不是我做的,我只负责发,别的都和我没关系。我,我就是个管市场的,哪懂换脸这种技术啊,这都是塞维奇干的,他才会研究这些东西呢,警官,你去找他,别找我,别找我……”
塞维奇,研发项目的股东,那个说他当天晚上和贝尔曼在一起的人。
“所以说,你们事发当晚在公司加班,其实就是在合伙伪造证据,是这个意思吗?”
这样一些事情就说得通了,比如公司为什么只有他们俩加班,比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就算不是亲属,互相之间也能作伪证。
“可以啊,你们这个案子玩得真花。”
贝尔曼先生刚来的时候还春风得意,对警察局的召询十分不满,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这才刚过去十分钟,他就将自己做过的事一泻千里地抖了出来。
阿努比斯叹了口气,出门对同事说:“犯人招了,把塞维奇先生也带来吧。”
塞维奇在警察的安排下走进房间,当他看到满屏幕无限循环的小黄片后,立马就明白了。
这一回的研发项目股东变得比鹌鹑还鹌鹑,他哆哆嗦嗦地来到阿努比斯面前,看着这个前一刻还穿着西装,游荡在葬礼上的死神转瞬移到他面前,中枢处理器就像被刀尖抵着一样,传来一阵又一阵紧张的警报声。
“贝尔曼先生已经将你们做过的事交代了,该问的我也问了,接下来,我想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明白吗?他肯定是明白的,只要在第一次问询时撒了谎,那么后来无论怎么和盘托出,都会为自己埋下不利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