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不想把这些好好地说给眼前那人听,因为那人刚才来的时候他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要不是那几声故意弄出来的脚步声。
而且自己明明先离开茶馆,可贺晚并不比他迟来多久,甚至还换了套衣服。
左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并没有感受到危险。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本应该对贺晚产生危机感。
“如果你打算渡他的话,我就大发慈悲让他插个队,反正我也不急着离开这儿。”
左忘:“……”自己明明说的是不打算啊。
幽冥谷的一方四合院里,唐眠一看到左忘就鸟雀一样扑来。
“师父,师父,我现在头也不昏了,腿也不软了,能跳能跑,脑子也能转,我能不能不喝那药了啊?”
左忘看唐眠扑来时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好了。
“药不用喝了。”
唐眠刚跳起来准备欢呼,就听见他师父接了句“跟我进魇界。”
天空一声惊雷!
唐眠:“……”师父饶了我吧。
他刚升起的小火苗扑通一下就被浇灭了。
“多进几次就好了。”左忘看着唐眠痛不欲生的表情安慰道。
可唐眠并没有被安慰到,并且已经开始对“多进几次”产生各种恐怖想象了。
“贺晚今早来过?”
“啊?嗯,来来来过。”唐眠被他师父这跳跃的话题弄得有点懵,“他还——还——”唐眠舌头绕了个节,“怎么了吗师父?说来也奇怪,那人一天老跟着师父干什么呀?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话说师父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开院门的声音。”
“传送符送回来的,没走院门。”
“既然好了,那现在就走吧。”左忘继续跳转话题,拎起瘫在地上的唐眠,没有给他继续絮絮叨叨的机会。
从幽冥谷到客栈前时,已经很晚了,虽然冥界的天还是那个颜色。
客栈门前多了一把躺椅,上面躺着个花红柳绿的魂灵。
左忘走过去,眉心紧蹙,“你怎么在这儿?”
“左大人这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吧?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你不是不让我跟着你吗,我这不找了个阴凉地纳凉嘛,看来往魂灵喝孟婆汤,过奈何桥,还挺有意思的。刚才有个小孩子,说妈妈告诉他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死活不肯喝孟婆汤,最后还是我哄他喝了的。”
左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该回答的不回答,没用的扯了一堆。
“那你继续纳凉吧。”左忘掠过贺晚继续向前走。
从后面追上去的唐眠看见贺晚,伸起颤抖的手指,“你你你——你肯定是跟踪我师父,你肯定对我师父没安什么好心,你现在肚子里一定憋着一大堆坏水,你你你——”
“情绪不要激动嘛,唐小眠同学,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想着怎么把你大清早偷偷倒掉药的事告诉你师父。”贺晚抛出一副稳操胜券志得意满的小人表情。
“你你你——”唐眠立马上前捂住贺晚的嘴,转身看着左忘已经被鬼差叫走了才把手放下来,“我告诉你,那药我不用再喝了,你告诉我师父也没用,你别想威胁我!”
贺晚挂出招牌式微笑,“那你这么慌张干嘛?”
唐眠本来就气势不足,这下更是又急又恼,“我我那是——,哎,师父等等我。”
左忘让鬼差将那老头从客栈里带下来。
鬼差一松手,那人就瘫到了地上。
左忘朝鬼差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唐眠:“?”
“师父,不用去宸玄塔吗?”
“过去太麻烦了,就在这儿渡。”
唐眠:“啊?可……可我……”
“我给你布阵。”
唐眠瘪着嘴:“还是我渡啊……”
左忘反问:“不然呢?”
左忘说完拿出盒骨牌,从里面挑了八支。指节分明的手轻拂过骨牌,八支骨牌便整齐地浮在半空中,绵延起一条金色的光晕。
左忘收手又推开,那八支骨牌就散向八方,各自对应乾坤八位,每支骨牌周围的流光逐渐四散,围起了一个乾坤八卦阵。
地面上出现了阵图,淡淡的金色和白色交相辉映,那老头刚好在中宫乾位上。
唐眠见状立马挪到坤位上,然后催动骨牌。
他的双手环在骨牌流光外层,手指笼起又松开,骨牌开始杂乱无章地上下起伏,接着墨字开始显现。
可墨字刚一浮现到骨牌表面就褪去了颜色,像是一滴墨滴到了一个湖里,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唐眠再次催动骨牌,还是那样,墨字现了又褪。
如此这样,反复了好几遍。
唐眠有些着急了,额头处渗出密密的汗。
“算了,你应该是还没恢复好。”左忘淡淡开口道。
唐眠不甘心又试了一次,还是那样,于是只好收了骨牌。
“师父,我……”唐眠垂着头,声音哑哑的。
“正常,刚开始都这样,我那个时候……”左忘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那个时候初学算灵就能算出十之八九。
“那……进魇界……”
“我来吧。”左忘走到坤位上,调动周围阵法,抬手然后压下。
乾坤八位上从地底各射出一道金光,横穿天际。紧接着,金光从八个方位沿着阵的边缘扩散,围成一整个光圈。光圈上游走着一圈圈符文。
那些符文越绕越快,越绕越快,要进魇界了。
可符文绕圈的最后一刻,阵发边缘的光圈向外扩了一倍,和上次一样。
好巧不巧,躺椅上躺着的某人被划进了阵法的范围。
左忘眉头皱出棱角,眸光意味不明。
如果说上一次是唐眠启阵失误,那这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