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乱哄哄的。
当他们的注意重点是面包片时,还只有一个人大呼小叫;当他们的注意重点是米阿脖子上一圈被掐出来的痕迹时,几乎所有人都慌了。
十几名雄虫和陪同的雌虫七手八脚试图把米阿立刻从这“太小,太吵,太危险”的房子里带走,米阿艰难地挣扎:“不是,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啊,您不用说,我们都懂!”有雄虫眼带泪花地拍他的肩膀,“快走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您!”
“呃,不是……”
“我说,”德塔的声音压过一片混乱,“你们要带我的雄主去哪?”
米阿抬起头。
他的雌君站在楼梯上,穿着件深棕色的短袖衬衫,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接住湿漉漉的长发。不少发丝散落在毛巾外,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抬手搂着自己的头发,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吵死了,”他用厌烦的语气开口,“你们是没有半点礼貌吗?”
米阿脑子里跳出一个词:睥睨。
雌虫稍微仰头,红色的视线自眼角向下扫。
不知怎的,米阿觉得,他并不厌烦,甚至觉得好笑,但这不妨碍他的表情是排斥和无趣。
乱糟糟的人们一时安静下来。有几个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但拽着米阿的那个吸了口气:“你涉嫌虐待雄虫——”
“我虐待他?”德塔嗤笑着走下台阶,每一步都敲得楼梯作响,“你别因为自己是个A级,就觉得谁都和你一样废……费力。从精神力和信息素角度,不存在我虐待他的可能性。”
米阿:“……”
你想骂雄虫是吧,你刚才想说雄虫废物是吧!
雄虫也明显有些震惊,噎了半天,才嘀咕道:“战斗力更强的一方也可能被虐待……”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精于内斗所以打得过德塔的米阿:“够了,他没对我做任何事,这只是我们的兴趣。”
德塔弯起红眸,笑意像一汪荡漾的酒。他拽起脖子上的毛巾,将黑发揉进织物,那是一条吸水巾,就这么一揉,头发就已经干了。
“那么,您是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柔软如蜜糖,“闯进军部的统帅家中,指控他虐待自己的雄主?……哎呀,是我想多了。各位繁衍办的雄虫阁下应该不会闹出这种事吧?”
抓着米阿的雄虫目瞪口呆,明显被德塔忽然变软的声线震撼到了。
已经习惯他用一堆语气词恶心人的米阿:“是啊,肯定有什么误会是吧?您也是太急了。能先松开我吗?”
他终于脱身,往德塔那边蹭了蹭,撞进对方笑盈盈的目光。
“呃,各位请坐?”
“不、不必了,”那只雄虫干巴巴道,“这次来是为了给您登记并体检,还请您配合。”
米阿快速扫视大厅。
刚才他有点混乱,但现在,站在德塔身边,他的心安定下来。他仔细观察每一个人:角落是个长得有点冷漠的白发雄虫,看起来还很年轻,米阿都怀疑他有没有十六岁。周围则有些怎么看都是医生和研究员的雌雄,有几个就连这时候都在奋笔疾书,甚至采集他家里的空气。再远处,有两个雄虫正小声谈着什么,当他的视线扫过去,其中一个抬眼对他打了个招呼,那张脸熟悉得要命。
米阿嘴角一抽。
他见过太多雌虫哀嚎这张脸了。
就像他想的那样,对方轻飘飘道:“路希尔·玛瑞。我们刚见过,虽然是投影。”
……S级雄虫,繁殖狂。
米阿乖乖走了一遍流程。
但在整个流程里,他都坚决拉着德塔,禁止对方离开哪怕一步。
呵呵,他看过的小说够多,深知这时候让雌虫离开就是个大坑:雄保协永远有无尽的办法迫害雌虫,只要分开一寸,德塔就会倒霉!
完全不理解,而且绝对不会被迫害,但懒得挣扎的德塔陪着他走完了全部登记和体检流程,像个被抓来拽去的大号人偶。
“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米阿干咳一声,“我们结婚其实也没多久……”
不要来打扰别人的新婚生活!
“用我帮你吗?”繁殖狂笑眯眯地问。
米阿猛地后退几步,看一眼德塔,忽然有些心虚。
繁殖狂对着他的机械管家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我的联系方式给你留下了,遇到不懂的随时问我哦~”
喂,你是想让我问什么,什么!
米阿脸涨得通红,努力往后缩。德塔反而一脸平静:“那就拜托您了。”
“你在拜托什么……”
“有些人刚才在我面前还没这么羞耻。”德塔凉凉道。
“你是我雌君,这能一样吗!”
繁殖狂挑了挑眉,顺手搂过一开始拉着米阿的那个小雄虫,挥手向他们告别。米阿赶紧送他们走人,那堆雄雌大半退出门去,他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