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连上下……”林汉霄闭着眼仿佛都能见到当时的惨景,内脏爆裂而死乃是痛苦而漫长的折磨,他就连想象胡怀故当时尚且存有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下一下踩得稀碎的画面都顿觉心脏疼得不行。一个人倒在地上,断裂全部骨头的痛苦不断刺激着你回过意识,在清醒的状态下慢慢意识到生命的流逝……林汉霄怒道:“那个煜现在在哪?!”
“煜哥已经死了。”樊姨道,“他做了错事,已经被大人实施处罚,送他轮回转生了。”
“真是他杀的?”
众人都有些震惊,他们转头一看,问这话的不是别人,竟恰好是她敬佩爱慕着的浦弦大人。
“回答我。”浦弦语气冷若冰霜,不满地催促道,“胡怀故真的是他杀的?”
“是……是他杀的。”樊姨从来没见过浦弦做出这般表情,此时甚至比她第一次杀人那时更加忐忑无助。“我去的时候刚好同他交接,他就站在尸体旁,马匹也已撒腿跑远。考虑到这事的严重性,我们就一直没有把此事上报给大人。毕竟百姓们常说,不知者无罪。既然你不知道,到时候老爷也就无法怪罪于你了……”
“这就是你们俩一直瞒着我的借口?”
樊姨显然是被他问懵了,她的眼神开始躲闪,表情开始无措起来。“大……大人,我们没有瞒你多少事,总的来看,也就只有这一件而已……”
“只有这一件?这一件差点就要了老爷的命!”浦弦以身型的优势压制着樊姨,樊姨被吓得原地不动,可后背已经老实地往后仰躺着躲避。“老爷修习术法,又被这群恶徒囚困于故园村,本身就气息紊乱、身心交瘁,后来又被个不长眼的告知了胡怀故的死讯,更是差点气血上涌、呕血而亡!”
“可调转浊气不是……不是大人一直推崇的术法吗?老爷变成这样,您不开心吗……”
“我原先一直想找那凶手,可找了十几年,便也落空了十几年。如果你今日没有坦白,或许我还像个白痴一样被自己的手下蒙在鼓里。”浦弦面露凶光,两排白牙在此刻的樊姨看来就像是要撕扯皮肉、剔除白骨的鬼兽。“不用找了可好,现在有人伸着脖子要让我砍,我惯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吧?”
樊姨连连后退道:“大人,那都是煜哥做的事,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命令……”
浦弦抽出腰间的小刀道:“在我这,知情不报就是死罪。”
樊姨见那银光身子猛地一抖,此时也顾不得从前的情谊,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次面前的男人终于要拿自己开刀了。她陪同浦弦走过了十几年的光阴,身边同期的熟人早已因为各种理由去见了阎王,她原以为大人对她总是特殊的,那些特别的优待正是促使她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最大理由。痒痒病的折磨于她而言已经不再是生命中的执着,现在能助她活下去的唯有来自大人肯定的眼神。大人为了最后一战招揽了一大群亡命死士,她便立于死士的尖端,不断向下奉行着上头的旨意,这本该是她出尽风头的场合,却没想只是一切应算的还未在合适的时间算到她的头上。
樊姨大叫一声,转身就要逃开,可身后的浦弦一步抵得上她两步,黑色的阴影要将她的倒影全部吞尽。浦弦从方才开始就没变换过神色,看着眼前被恐惧侵袭大脑的人,忍不住出声喊道:“喂!你!”
樊姨偏身一看,两脚却同时被底下的凸起拌了一下,她身体不受控地往后倒去,而后脑袋似是砸到了什么凸起之上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闷响,大片的红色自她后脑弥散开来,樊姨瞪大了双眼,一双瞳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放大无神,就这一下便断了气。
浦弦动作一愣,很快将眼底的震惊压了下去。
他退开樊姨的周围,鲜血便混入地上的留水,很快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开来。
这一通折腾,弄得在场的人心里各品复杂的滋味,池子磬不知何时走到了浦弦的身边,而后者仍旧沉浸在樊姨突然死去的惊讶和复杂的感情之中,对来者根本毫无觉察。
下一秒,浦弦的身子也被踹飞了出去!
“少爷!”浦弦惊慌地叫着。
“碍手碍脚的,两人一起死了才好。”池子磬甩了他一个白眼道,“真不知道你找来这么多手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绊脚石,如果不是你们这么折腾,我恢复自由身起码能早上十年。”
“还有这个。”池子磬拿脚尖嫌弃地点了点樊姨的尸体道,“你还给她们吃了痒痒药?别人的东西倒是学得挺快,我让你跟着我周转浊气,却像个愚蠢的王八。”
众人围拢过去企图将这主仆二人包围到中间,而这时林念就问:“恢复自由身?和故园村有关系吗?”
池子磬猛地抬头,他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继而眯着眼睛说道:“是,有关系。你们的好爹爹合力将我禁锢在那里。至于怎么出来的嘛……当然是靠我自己,而阻拦我的人也总是要付出小小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