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吧,他……他好像很注意你,我怕你离开的时间久了,他会发现不对劲……”
“想起来才会发现,不想起来没那么容易注意到这些细节,不过我也不是让人时时放在心上的那种人就是了……没到离开的时候,有件事我必须得弄明白。”成敛回过头说道,“还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了,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男人笑了笑,犹豫道:“他们都叫我肉包子,因为我一口气能吃十二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也跟着这么叫吧。”
“知道了。”成敛点点头向远处走去。
“等等……那你的名字呢?”
成敛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俞葛的篷子外,成敛冲打着哈欠的护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这位大哥,我能进去见见头儿吗?”
护卫嗅了嗅成敛身上若即若离的花香味,挠了挠鼻头冲篷内懒洋洋地喊道:“头儿!外面有个姑娘要见你!”
几乎是下一秒,俞葛就回应道:“放她进来!”
成敛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屋内充斥着一股不讲卫生之人独有的油臭味,而那个不讲卫生的人正叉开双腿,丝毫不修边幅地躺在长条的木椅上面。他见是成敛走进,才端正姿势坐了起来,眼睛一亮说道:“是你啊!”
成敛道:“是我,我听说龙吟镇酒馆自酿的美酒十分清口,就带了些好酒过来想给头儿品尝。”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白色的酒壶说道:“另外,我也有些心里话想和头儿说说……”
“美酒在身,美人也要在怀,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俞葛大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说道,“来这,来这,让我好好尝尝你带来的酒!”
成敛为他满上一杯,介绍道:“这酒是由酒酿制成,贪杯一些也无妨,碍不到明日的大事。”
“你倒是贴心,不过明日之事对杏花馆来说才是大事,对我来说……”俞葛伸出小拇指说道,“就像掰折一根小拇指那样简单!”
成敛顺着他说道:“那是,俞哥是天定之人,这种逆天改命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俞葛仰头喝下一满杯酒,眯着眼问道:“你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我从第一日开始就注意到俞哥了,我跟随俞哥一半是因为你的抱负,另一半……则因为那个人是你。”成敛故意用温柔的嗓音挑逗道,“我不信一眼定终身,但现在……”
俞葛揽上成敛的细腰:“我都懂,满上。”
成敛又为他续上一杯:“为了死去的人们能做出这样的壮举,我当真是佩服得不行。”
俞葛的脸上很快就漫上了一片绯红,他使劲眨了眨眼,意识到是因为自己一下灌得太猛才会有些许不适。他将杯子放到桌面上,紧接着成敛又蓄满了空杯并塞回了他的手上。
“您能和我聊聊当时的感受吗?”成敛问道。
俞葛顺手举起杯子又多喝了两口,道:“感受?没什么感受。”
成敛惊道:“看到这么多熟悉的死人,应该很震撼吧?”
“震撼什么,我可想象不出来。”
成敛露出疑问的表情,俞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瓢了嘴。但成敛冰凉的手指覆在他的手指上,微微抚摸了两下催促着他喝光杯子里的酒,俞葛心中一颤,酒精上头胆量放大,思考不经过脑子,直接就冒到了嘴边。
“哎,其实……都是我编的。”
“你编的?”成敛紧张地瞄了一眼篷子外,低声道,“在篷子里这么说好吗?”
“没事,那群人脑子笨,听了也不懂的。”俞葛打了个酒嗝道,“你这么喜欢我,我就只跟你说,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往外说。”
成敛发誓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俞葛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是住在尕村没错,但我们村里没人死掉,也没人得什么喘喝之病。”
“这么说……那些人因为大夫被杏花馆叫去迟迟不归而不治身亡也是假的,杏花馆并没有罪过咯?”
“我可没有冤枉她们啊!杏花馆确实有罪,只是罪不在此。”
成敛忙追问:“那他们错在哪?”
俞葛道:“错就错在它是个医馆。”
成敛不解:“医馆怎么了?”
“碍着你公公的发财之路啦!”俞葛轻点了下她的脑门说道,“我爹是个江湖大夫,就是整天走南闯北,没有固定的铺子,却能为各方百姓治病的那种。年前他因为膝盖的问题决定安定下来,就在这龙吟镇开了家小药铺。但这四方都被杏花馆这一家给统治了,其它的小医馆又都有固定的人,要从头做起真的难上加难,整整十六个月都没有半点收入,月月亏空!”
成敛试探道:“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爹爹的铺子生意更好一些?”
“那当然!没了其它的竞争对手,大家找不到熟悉的药铺,就只能去我爹那里。去的次数多了,以后不也就熟悉了?”俞葛晃着脑袋分析道,“不过没想到杏花馆当家的态度这么好,半点也没想追究我们做过的事,还承诺会帮那些铺子重建……那我爹爹的铺子这么小,岂不是又亏了……”
成敛道:“你有没有想过,整个镇只有你爹一家没被拆,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我是有想过。所以我决定啊,明日我亲自动手,去把我们家给拆了。”
“虎毒不食子,食子枉为人。”成敛道,“可俞哥这算是……儿子杀老子,人毒不堪亲啊。”
俞葛没理她,自顾自说道:“更何况,与其面对还要纠结烦恼的以后,不如现在就干脆了结个痛快!”
“如何痛快?”
“要一劳永逸。”俞葛奸笑道,“擒贼先擒王,把最大的干掉了,剩下的事,岂不是都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