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莅沉声道:“听你的意思,你们还是有预谋的?”
男人又打了个酒嗝:“头儿们正商量着呢,等天亮才开始。”
成莅回头望了望成宅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应道:“可以,我加入你们。”
“嘿!我还真拉到一个人了!”男人欣喜道,“走走走,我带你去我们的驻地!”
乍一看松松散散,但合起来一瞧却是密密麻麻。能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入龙吟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同时出现了这么多人聚堆扎在镇门口。
镇门口的百姓好奇地不断打量,走近的队伍浩浩荡荡,人与人之间的间隔虽然很远,但前进的速度却怪异地一致。都说“为人处事,少管闲事”,百姓们也只是躲在屋子门内窥视几番,并无上前询问的意思。
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就算要找事,又哪里轮得到找上他们呢?
队伍宛若一条大蛇正不动声色地沿街前行,旁人看着他们默默不语,却不知其中暗流涌动。为首的俞葛披着半截破旧的红布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龙吟镇最中央的空地上停下。
此时正是热度稍减的午后,周边的摊贩懒懒散散地摇着扇子,不时同隔壁的好友拌上几句嘴,总体气氛和谐而平静。他们看见突然聚集起来的人群,还以为是打哪来的街头卖艺人,要轰轰烈烈来个盛大的表演。
这样的事情在龙吟镇并不少见,于是有人便直起身子同好友说道:“诶,起来了,有好戏看了!”
只见俞葛站在包围圈的当中,他示意围着他的兄弟们都坐下,还要求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
“鄙人姓俞,单名一个葛字,三十余二,来自尕村。我们村里有一名大夫,姓蒋,年前因受到杏花馆的召集离开村庄,来到此地。可谁曾想一去数月不复返,竟就此断了联系,音讯全无。我们村里的人有□□成患有喘喝之症,每年固定的时期都需持续的调养才能安然度过。但像我们这样的小村庄,唯一的大夫走了之后,就像闷头苍蝇那样失了方向。大半个村的人都没能熬过一周。”俞葛一边说着肢体也没闲着,可谓是讲得声情并茂,用情绪感染着茫然的围观群众。
“老人熬不过死了,小孩熬不过也死了,瘦弱的妇女死去了,就连我年轻力壮的弟弟都没能躲过。”俞葛将脸埋在手肘处痛哭了一会儿抬头喝道,“我要向杏花馆讨要一个说法!我们的蒋大夫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尕村几十口人的性命又要由谁来负责!”
俞葛走出中心坐下,另一个人接替着他的位置继续说下去。
几条街开外少有人顾及的角落里,一场混乱已经露出了些许苗子。有午睡习惯的老夫妇从持续的撞击声中醒来,呆若木鸡地面对着一摊杂乱的废墟。
两人的儿子经营着一家小型的医馆,生意算不上好,真本事也没有多少,服务的对象多是居住在周围的百姓,勉强能糊口维持生计。儿子因事外出,老夫妇就留下为他守着小小的店铺,可曾想才守一日,就发生了如此突然的灾难!
店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稀巴烂,罪魁祸首说说笑笑地就跑了出去。老夫妇原先躲在角落不敢声张,可出去一瞧,整条街上唯有他这一家遭受了莫名的袭击。举足无措又没人能帮忙,老夫妇摔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龙吟镇的各个角落。
当然,并不是每家医馆里守着的都是无计可施、乖乖任砸的老人,正直壮年,能够有所还击的也不在少数。龙吟镇的其中一角,年轻的大夫正掐着霍乱分子的脖颈,怒火中烧地质问着他的来意。
“打哪儿来的?咳咳……真是个好问题。”被掐住脖子的人不甘心地回击道,“杏花馆来的!杏花馆认识吗?这世间最好的那家医馆!”
“你是杏花馆的人?杏花馆为什么要派你来砸我的店铺子?我和他们没有过节啊?!”
“没过节就不能砸了?看着不顺眼行不行……哎哟!”
“你在撒谎!”
“我没在撒谎!我们馆主一向看不起你们这些没用的铺子!医术这么烂,还尽挡着他赚钱的路子,早就想把你们都收拾掉了!”
“他干!”年轻的大夫怒道,“我跟你没完!”
原先作鸟兽状散去的兄弟们抄着家伙又冲了回来。
这样的团体几乎遍布了龙吟镇的各个角落,他们像蝗虫一样侵袭过境,留下的只能是满地狼藉。林汉霄等人应声而出,勉强止住了几家医馆的损失,可“蝗虫们”的逃窜能力一流,几次都从他们手中灵巧溜走。
“捉到了!”
一连跑了几条街,吴笙何总算有所收获。
“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可算逮着你了!”
被捉住手腕的青年瑟瑟发抖,表情惊恐地看见佩着剑的几人围拢过来。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无辜的!”
“无辜的?那你刚刚砸的是什么?”吴笙何冷下脸怒喝道,“那牌子都快砸我脑门上了!你还说不是你干的?!”
“是……是我干的……不不是……不是我干的……不是……是我干的!但我是被威胁……威胁的!”
宁微顾哼笑了一声,道:“什么啊,小结巴吗?”
林汉霄也揪住他的领子问道:“那你说,威胁你的人是谁?说实话!不然就杀你!”
青年迫于压迫,梗着脖子说道:“杏……杏花馆……”
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没能让围拢的任何一人听清,吴笙何不耐烦地催道:“什么东西?大点声!”
“杏花馆!”
宁微顾眯起眼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
“确定!”青年整张脸涨得面红耳赤,“他们把馆里所有的下人都支出去了,为的就是清理这些不入流的小医馆。我们可是领命而来的,我如果出了意外,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林汉霄铁青着脸,看得青年抖了三抖。“真不巧,我刚和馆主说完话出来,怎么会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下了这种命令?”
青年的眼神在几人的佩剑上乱晃,一阵如抽搐般的颤抖过后,他低头决然地在吴笙何的虎口处下了一口狠咬!吴笙何收紧手臂的肌肉没放,那青年也死不松嘴,两道鲜血从虎口处流出。
吴笙何大吼道:“松口!”
林汉霄“噌”地一下拔出了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