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他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位“壮汉”的手臂竟然如同孩童般那样纤细。
他们在周围人绝非善意的眼神下半掀开盖在头顶的白色布料,露出里面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位老人。
萧歌倒抽一口凉气,这两个人他认识,正是替浦弦守候村庄的两位老人——那个吴府小厮年迈的父母!
此刻他们嘴里被粗麻布团成的绵团塞了个严实,双手被捆缚背靠在后方动弹不得。萧歌猜测他们一定是被谁给绑了起来,多亏了嘴边难得泄露出的呜咽声,才能让耳尖的安岚发现他们的存在。
“诶?怎么还是熟人?”
安岚话音刚落,一阵清脆响亮的利剑出鞘声在他们四周同时响起!
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而被堵在后面的人碍于安宁日赋予的特殊意义不敢吱声,只是默不作声地绕开他们继续着自己的方向。
人流在两边行走,唯有萧歌和安岚被一群华丽的“金边斗篷”团团围在了圈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景象,就像是你自身的时间静止了,可旁人的时间却在不断流逝。
“怎么没有人帮你们?”
萧歌抬手将两位老人嘴里的布团摘下,双手一拦把他们护到了自己和安岚的站位中间。这个姿势,除非他们二人双双倒下,不然便绝无可能绕开他们袭击老人。
萧歌摩拳擦掌,时刻暗防着周围的突袭。
阿婆咳嗽了几声,气还没喘匀就忍不住同萧歌控诉道:“他们说……他们说是接了何大人的命令要好好惩罚我们这帮老骨头!说我们没看好上头那位大人的财宝,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住嘴!”何伟业的手下厉声呵道,“何大人已经知晓此事,你们是逃不掉的!”
“我们没想隐瞒……但……但村子不是我们烧的呀,是那位大人自己……”
“别废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人“唰”地一下就想抽出利剑,可就在他试图将其抵在老人的脖颈边之前,安岚伸手遏制住了他的动作。
剑身卡在一半位置上不去下不来,被抓住的手臂已现出了掐印的红痕,仿佛再多施一点力就会整个被拗断。
“把剑放下!”安岚压着声音怒喝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搞毁了何大人重要的日子,你们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是你……”
“你们本意、何大人本意都不是想节外生枝的吧?啊……还是你压根就没听懂何大人的意思?”安岚挑衅地扭过他的手腕说道,“这两位老人可是在上头那位大人的示意下放走的,那位大人都放过的人,何大人真有这么大胆子敢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吗?今日让你们扣押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羞辱一下罢了,若他们真被你们折腾至死,看看胆小如鼠的何伟业会不会先一步收拾掉你们?”
见那拔剑的人收了反抗之心,安岚松开手将他推远了一些。
“你们快走。”萧歌凑近了老人们说道,“趁现在!”
无人敢阻拦他们,那些外披金色闪条外袍的奇怪人群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老人放走了。
若在平时,萧歌当然愿意护送他们回家,但现在……
这些人出现可是在意料之外啊……
“他们是什么时候凑在一起的?”
林念拗不过吴兰泽,被执意带着尾随了胡宿一路。前头的姑娘们很快就与那个韵华馆的云墨凑在了一起,甚至不知道聊起了什么,一时间还有说有笑的。
恰巧溪恫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惹人发笑的话,云墨转过头来的侧脸上竟然还带着微微笑意。
“他还会笑?我还以为他只会臭着一张脸呢。”吴兰泽忍不住吃惊道,“之前那次和他见面,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耐烦!”
“兴许是因为溪恫和朝颜对他没有威胁吧,在他眼里,她们两个也不过是花满堂的普通女子。”林念道,“不过你那日对上云墨,也是因为曼珠的熏香才会晕过去的吗?”
“不是……吴兰泽似乎有些尴尬道,“我揪着说他冷脸,明里暗里冷嘲热讽了他几句,谁想他竟然就直接恼羞成怒地扑过来了……”
林念看了眼他的脑袋,道:“然后你就磕到头了?”
“是啊,我上哪讲理去?”吴兰泽撇了撇嘴道,“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顾客,我也太冤了吧!”
林念轻笑了一声,道:“你不会借今天的机会报私仇吧?这个打头阵的任务不应该交给胡宿妹妹来办,交给你最合适。”
吴兰泽早已摩拳擦掌,藏在斗篷底下的双手握拳闷声碰了一下,道:“这伤口现在都还痛着呢,真想让他也尝一尝这滋味!”
话还没聊完,前头倒是有了新动作,一些小细节自然是看不清的,可是溪恫和朝颜竟是同时各自往两个方向的小道走去,几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而原本并肩走在一起的胡宿和楼素闪身又穿过了几人,在这成片的白色里,很快就变得难以区分了。
同样失去踪迹的,还有那位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