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扣落地的两声脆响惊醒了趴着的萧歌。
头昏脑胀,还有些恶心难受,萧歌就着趴着的姿势猛地一抬头又重重地摔了回去。他缓了两口气,意识到自己趴着的地面上有着一小块积水,只好嫌弃地坐了起来。
他用手背随意抹了把脸,又不甘心地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但地下室的空气本就处处都散发着恶臭,一时也不知道这积水到底干不干净了。
萧歌做了个恶心的表情,又花了三秒钟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他想抹一把脸,手在额头表面虚虚地腾空意思了一下,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萧哥哥!是我!胡宿!”
萧歌十足被惊吓到了,全然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吴兰泽的表妹,眼睛和耳朵都得适应一会儿才能处理当下的情况。他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可是孤身一人同他们处在这个肮脏不堪的空间里,不由着急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也被抓进来了?”
“我没有!我是来救你的。”胡宿小声解释道,“何大人他们不在这里,我来带你们逃出去。”
“你来救我们?你哥知道了不得把我们给砍死?”比起何大人,萧歌也许更紧张吴兰泽一些。“我们会自己想办法逃出去的,你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
“没有其他办法了!救你们出去才是唯一的办法!”胡宿催促他道,“你快点跟我走!已经有人去救阿念哥了!”
萧歌猛一回神,激动道:“‘救’?为什么要说‘救’?发生什么事了?”
胡宿安抚道:“他不在这里,但我认识的人已经去找他了,你快点跟我出来我才好进行下一步啊!”她将萧歌从地面上拉起,又回身去拉安岚。安岚已从刚才的昏迷状态不知不觉转为了深眠,鼻翼里似乎还带着微小的呼声。胡宿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确认无事之后往他的脸上重重一个招呼……
“啪!”
安岚一个鲤鱼打挺式坐了起来,他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睡眼惺忪地看着胡宿道:“胡宿妹妹?你怎么在这……”
“能走吧?快和我出去!”胡宿往外面走了两步,她指了指前头,已经先一步离开牢笼的萧歌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
“我哥和阿念哥都在上面关着,我们得去找他们!”
安岚这才清醒过来,道:“哦对,他们也被抓起来了……那我们四个人……全军覆没?!”
“那是你们太小看他们了,我都没想到还轮得到我出场。”胡宿少许无奈道,“不过,我哥和阿念哥都是聪明人,只要他们保持清醒,那么怎么样都会被他们问出些东西的。”
三人快速往出口处移动着,从敞开的一角外射进的光柱离他们越来越近。安岚虽然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感叹道:“宿儿,十几年未见了,你和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
胡宿示意萧歌先打头阵,顺口接道:“女大十八变嘛,正常。不过,我还是想从你嘴里听听,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安岚支吾了一阵,似乎没能想到最贴切的形容,半晌后他才道:“就是感觉不一样了……感觉以前那个只会躲在大人背后嗦手指头的小姑娘,突然就可靠了起来,可靠到竟然能跑到地牢里救我们出来了!”
“安岚哥也是,变化挺大的。”胡宿打趣他道,“以前的你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抓住的。”
安岚努努嘴跟着走上阶梯,最后回身将移开的木板放回原位,等做完这些之后才发现身侧竟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子。此人身着一套朴素的男装,高高竖起的马尾显得面容十分精神,未经过多妆容修饰的容貌也显得灵动可人。她看见安岚直盯着她,便大方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呀小弟弟。”
谁……谁是小弟弟!
安岚愣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辩解道:“姑娘怎么这么叫人的呢?我看着比你大些吧……”
“女不显老,你的确比我小。我叫雁南,具体的晚些再说。”女子打断他道,“你们现在很安全,不过这里虽然没有人看守,但那间屋子里可全都是人。”
萧歌回头做了个“轻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林念和吴公子都在那里面?”
雁南点头道:“都在,老家伙们还没有察觉到我们。”
“那我们还等什么?”
安岚说着着急地往前跨了一步,然而衣角的一端却不慎挂在了身旁的椅背上。随着安岚向前冲的身子,那看似沉重的椅子竟被带着向前拖了一段距离。等到安岚意识到窘境,想要将衣角解放之时,因为惯性而倾斜的椅背“咚”地一声撞在了桌子边上。
四人立马噤声,他们憋住呼吸等在原地,眼珠却在疯狂地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怎么回事?!”何大人的大嗓门从隔间里传来,“是谁?谁又在搞鬼?!”
胡宿摆摆手示意他们安心,自己则压低着声音学了口男人的嗓音道:“不好意思啊大人,是我踢到了桌子。”
萧歌大惊,胡宿这模仿时的神态语调,竟和吴兰泽也有着七八分相似,到底是有着血缘联系的表兄妹。
隔间里的何大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四周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而韵华馆没有关严实的大门外透着街上的热闹非凡。萧歌和安岚在稍显落寞寂静的环境中互相对视了几眼,彼此无声地提醒了几句,更为小心地向隔间的方向摸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