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和我说。”吴兰泽微微垂下眼道,“我不会骂她的,无论画谁不都是画画嘛。”
“到底是兄妹呢,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溪恫道,“不过此事也是一直瞒着花满堂的大家的,现在除了我和朝颜,大家都不知道画像的作者是胡宿妹妹。”
“这又是为何?”
“说来应该怪我。我们相识之后,她是想方设法地想让我过得好一些。有一阵,原来的画师因为身体原因离世了,所以花满堂的妈妈就必须尽快找到一位新画师,而她为了靠这一点来拉拢新客,就决定从姑娘们中挑出一个绘画的好苗子慢慢培养。那个时候,我太想要出人头地,太想要成为瞩目的头牌了,所以自告奋勇和妈妈说,不用培养新人,我自己就会画,而且还能画得很好。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根本就没拿过笔。”
溪恫小抿了一口清水,继续说道:“我原意是想托胡宿妹妹去市里为我找个好画师,随便画一张像甩给妈妈便是,结果胡宿妹妹格外热情,说她自己会画画,就由她来当我的代笔。后来你们也知道了,这一画就画到了现在。”
林念点头道:“也就是说,大家都以为你是花满堂的姑娘画师,而其实那些画没有一张是你画的,都是胡宿妹妹替你完成的,她才是背后的作者。”
“是这个意思。”溪恫搅了搅手帕道,“因为这件事,我一直对她特别愧疚。”
“我明白了。”吴兰泽道,“所以她让我拿着暗号来找你,是怕你……不好意思当面对她说抱歉?”
溪恫笑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也不是因为想知道这个才来的吧?所以听我继续说下去。”
“溪恫姐姐。”站在门边的朝颜突然出声提醒道,“你们得聊快一些了,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长话短说。”溪恫收敛了嬉笑的表情说道,“大约一个月前,何大人的舅舅来过一次花满堂。他的那位舅舅住在其他城里,以往也没来过几次灵漾城,只能算是不怎么打交道的远房亲戚。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舅舅和何大人极为相似,平日里也是个霸道惯了的主,走哪儿都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命令。那日,他舅舅来花满堂闲逛,一看就被挂在墙上的画作吸引住了目光。但他若是喜欢画也就算了,给他便是,可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在知道画师是位年轻姑娘后,执意要将她娶回家当小妾。妈妈知道这事后,就想要让我嫁给那个人。”
“呸,就他那个大头鬼?!”朝颜怒道,“送去刷碗都嫌碍手碍脚!”
“胡宿妹妹知道这事之后非常生气,但若此时坦白画师的真实身份,她又害怕众人会直接迁怒于我。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说反正何大人在城里作恶惯了,早就积累了众多的怒气,倒不如抓住他什么把柄,找个机会公之于众,让他彻底在大家的面前下不来台。我劝过她几句,让她别惹出大事,但她义愤填膺,什么都听不进去,驾着马就跑出去了。你们来找我,我也算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没事了、能放心了,但我也不清楚她保证过的事情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吴兰泽道,“她能引导让我们来找你,也有向你报个平安的意思。”
“她向来能猜透我心思,想必也知道我很担心她吧。”
“若只是为了这事,大可不必要让我报上暗号吧。”吴兰泽看了看门口,见朝颜还是好好地把着风,便猜大约外头还没有什么异动。于是他放心问道:“暗号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她有东西想给我,或是我有东西想给她。”溪恫站起身,站在位子前道,“我再和你们确认一下,你们真的认识楼瑾吗?”
吴兰泽偏过头看向林念,林念又偏过头对上了萧歌的视线。
“是……楼瑾对吧?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萧歌茫然道,“我们只是和她的妹妹楼素打过些交道罢了。可溪恫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们一日前来过花满堂吧,你们在楼下的时候,我也在楼上偷偷看你们。”溪恫说道,“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道走廊,没想到就能看见三位少见的帅哥瞪着眼研究我们的头牌姑娘呢。”
林念问道:“楼瑾姑娘在这里很有名吗?”
“怎么说呢……我们花满堂的头牌其实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人选更替十分频繁,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要看妈妈的意思。所以对于头牌姑娘来说,大家也只是一时的艳羡,并不会在心里留下更多特别的印象。”溪恫陷入回忆中道,“但是楼宿的姐姐楼瑾与我,其实是同一段时间进入花满堂的。”
“诶?”萧歌惊道,“可楼瑾姑娘是十几年前的头牌啊!溪恫姑娘怎么看也才……桃李之年吧?”
“看来是我平日里保养得还算不错。”溪恫托了把脸道,“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八年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过客了。”
“溪恫姐可是个大好人!不然妈妈也不会到现在还把她留在这里的!”朝颜插嘴道,“如果溪恫姐能早点成为新的妈妈就好了。”
溪恫赶忙拦住她道:“别胡说,被妈妈听到又要打你了。”
朝颜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言归正传,这事与楼家两位姑娘有关。”溪恫从衣侧旁的袋子里摸出一封书信,信封上是空白的,不能看出究竟是写给谁的。
但现在掌握了信的主人溪恫似乎有能够亲启的自信,她将里头的信纸拿了出来,抖了两下说道:“这封信是楼素寄来的,我找宿妹妹正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