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晴好的春日,竟有妖人作祟,空桑王教导过棠因很多事情,其中一件便是待人有礼,尽量谦和礼让,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是多么的有教养,而是为自己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你永远都想不到,你的坏脾气是不是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万一对方发起癫碰起瓷来,后果有的时候不堪设想。
可一旦宽容忍让的结果是对方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良好的教养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三皇妃好大的脸面,宫里谁不知道云姑娘和三皇子自小交好,若非三皇妃横行插足,云姑娘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哎哟,对啊,女人之间的斗争,谁说得准呢?”
“哎哎哎,少说两句,没看见三皇妃这等灰头土脸的模样,等会儿要是三皇子怪罪下来……”
“哎哟,瞧我这张嘴……”
三个宫女三唱两喝,要是再给个快板过去,全然可以当街搭戏台子,说三口相声了,棠因想不明白,明明有这等才华,怎么偏生就进了宫当宫女了呢?
棠因莞尔一笑,知道初入宫中,要先跟下人打好关系。
“三位,这几日本宫在太后宫里受训,也有了一些心得。”
“噗通”一声,一只□□从荷叶蹦跶进了水里,这往往预示着夏日的到来,有了前车之鉴,再要想着把自己推下水,不是件容易事。
“太后她老人家常言,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无论身在何位,都要谨言慎行,否则便不知灾祸何时临头。”
“哼~”宫女眼皮子一翻,身躯随着晚春的风一起扭动:“可惜三皇妃出生蛮荒,我看娘娘说得没错,您这样的人是教化不了的~”
棠因表现得兴趣盎然:“娘娘?哪位娘娘?”
宫女摆正了扭曲的身体站定,显然是要介绍一位大人物的前兆。
“太春宫,陈妃娘娘,想不到三皇妃入宫快一月了,还是这么孤陋寡闻。”宫女以极高的姿态介绍了一个在后宫中似乎并不得宠的妃子。
陈妃是五皇子的生母,五皇子年方十六七,正值大好的年纪却始终被养在行宫之内,根据棠因读过的地摊文学可以总结出,一位皇子得到如此待遇,表面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由于身体孱弱需要静养啦,方便跟着师傅读书学习啦,五行缺某一项需要补补啦,但本质上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受皇帝待见。
但地摊文学还教会棠因一个道理,养在偏僻之地,外加天资聪慧,母妃不受宠,越是这样的皇子,就越是容易受排挤,越是受排挤,就越是容易腹黑,越是腹黑,日后反扑逆袭,杀人不眨眼的可能性就越大,就越容易变成一个残忍之人。
这种残忍跟齐渊的残忍不同,齐渊是草菅人命,娱乐至死,不知生命可贵,而这样的残忍则是有脑子,有预谋的残忍,只要认准一个目标,便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杀而杀之。
比如裴玄之这样的。
想到裴玄之,棠因背后一凉。
“哼哼!怎么,听见娘娘大名,怕了?”
“若是怕了,不如三皇妃跪下来给我们磕个头,咱们呀,就算了,好不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清脆的“啪”声响起,刚才笑得花枝乱颤的那个宫女脸上已经有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抱歉了,想也知道娘娘是个好人,越是好人,对下人也越是宽纵,对下人越是宽纵,越是容易教她们惹是生非,从而给主人带来麻烦,陈妃娘娘管不住下人,只有本宫亲自动手了。”
“你!你!”
宫女话音未落,棠因又是铆足了劲,一个巴掌上去。
“不好意思,地摊文学说了,要龚爱谦和,礼让下人,但地摊文学还说了,有仇必报是一种美德。”
“你等着,我们这就……”
就当棠因第二个巴掌准备落下之际,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犹如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至少对于棠因来说是压倒性的存在。
棠因还欲用力,身后那双手已经是牢牢锁住她的手腕。
面前的三位宫女蓦然失色,脸色由刚才的春意盎然猛地成了骨灰一般的铁青。
“三……三皇子……”
是齐渊。
看见齐渊,棠因更来气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保护宫女,彰显他三皇子的威严,联合这些宫女一起来对自己施压,直到借到太虚轮为止?
有那么一刻,齐桓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浮现在棠因面前,黄昏盎然,即将沉没的日影勾勒出他狡诈的轮廓,他笑着言道,想刺激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只要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交好,譬如新婚之夜领回别的女人,再告诉她以后要大度地学着跟这些人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