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易是UDK(柏林艺术大学)的大一新生,主修纪录片。
而田琛,是UDK声乐系大三的学生。
“叫我琛琛,我的朋友们也是这样叫的。但切记切记,不能叫田田,更不能叫‘小甜甜’!”
“不必担心,我叫不出口。”吉易莞尔一笑。
田琛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干净爽朗。
“你的名字倒是有趣,吉易,极其容易!还是极其不易?”
“别人取的,我没参与。”
“哈哈哈——”田琛再次笑起来,笑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吉易不解,自己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何乐之有?但田琛的笑极有感染力,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声音极具穿透力,听得出内力深厚,似有能驱赶乌云的力量。他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怎么和自己如此不同?吉易心里很纳闷儿。
终于田琛停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也没能参与。如果能参与,我希望能改个姓。哈哈。”又笑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你的家人怎么叫你?”
吉易眨了眨眼,顿了一下,“阿吉,你可以叫我阿吉。”
田琛自遇到阿吉,就养成了刷邮件的习惯。美女通常矫情,才女自带脾气。这说的一点不假。阿吉不仅不爱搭理人,甚至连手机都不屑一用。所以田琛只能写邮件给她。常常盼着她邮件进来时特有的叮叮声,那爽快的声音一响,田琛就放下一切循声而来,来了又舍不得打开。如果读了那封邮件,又要开始盼望下一封。像极了他小时候常常藏在枕头下的糖,它放在那里舍不得吃,就有甜蜜的希望,连做梦也是甜的。
现在阿吉的邮件就是他的那颗糖。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田琛想出了许多理由来接近她,但无论是party邀请,还是户外郊游,包括聚餐都不能成功邀请到她。
“不是说喝了咖啡就是朋友了吗?怎么好像就把我忘了!”
每次地铁风迎面而来,他都希望这辆车刚好载着阿吉。在跳蚤市场看到女孩子们讨价还价,或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闺蜜窃窃私语,讨论迎面而来的帅哥。阿吉的面孔也会从他脑海里跳出来。但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画面,她是安静不语,独来独往,好像是这个喧嚣世界的观察者。
每次偶遇,田琛都恨不得跳起来,高声叫她的名字,然后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头发被风吹得竖起来,全然不顾,脸上满面春风。
他们若相遇在图书馆,田琛就帮她把借到的书搬到宿舍门口。再徒步两个街区的距离回家。如果相遇在食堂,就陪她一起去二楼用餐。日子久了,田琛发现如果邀请阿吉去听音乐,听他试唱新曲目时,阿吉从不拒绝。
阿吉来练习室听他唱歌,见到有钢琴,便坐下来情不自禁地弹了起来。好像忘了田琛的存在,指尖柔和有力地在黑白键上跳跃。田琛坐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阿吉神情专注,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光下投射出弯曲的影子,田琛目不转睛地看着,听着,他有点惊讶,不知她竟弹得这么好!
《乘着歌声的翅膀》在她手里就染上了她的气质。田琛一时间也沉浸其中,进入了她的世界,理想,爱情,芬芳扑面。田琛被音乐中丰沛的情感震慑住,纯粹的美好拂过他的灵魂,让他有想哭的冲动。若不是心中有此天地,是断然释放不出这样的情感的。她弹过这曲子,恐怕从此就归了她,以后再听都会想起她。
田琛恍然觉悟,这就是属于她的画面。他总是苦于无从知晓,她的生活,他想了解她每一个浅笑后面的想法。现在,阿吉手下的音乐告诉了他。田琛情不自禁唱了起来。阿吉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眸子里盛开出玫瑰,那一刻。田琛仿佛遇到了她的灵魂,生动多彩,让人着迷。
曲毕,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十九岁。”阿吉开了口,一边随手继续按着琴键。
田琛猜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嘛。
“这是我的第二所大学。”
这吓了田琛一跳。“那你,上第一所大学时岂不是——还是个孩子?”
“十五岁不是孩子。”
“是个小天才!”田琛在心里暗暗叹着,自己是多么平庸的一个。
“我大四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