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盏登时松了一口气,将受惊的雪兔抱在怀里:“香吟姐姐,进来吧。”
香吟手中还端着一个四四方方托盘一样的盒子,盒子中置放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三件衣裳。
香吟将盒子放在桌上,自然看到了半截被啃得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胡萝卜。
她刚要询问,便又被褚青盏怀中之物惊得一跳:“呀!此处怎么会有一只兔子?”
褚青盏将雪兔不安分的脑袋按回怀中,如实道:“在书院捡来的,香吟姐姐,你怕兔子么?”
“我倒是不怕,只是小娘讨厌动物,你这兔子可千万别被她瞧见了。”香吟将拿来的衣服推到褚青盏眼前,笑道:“这是葛管家托我给你带来的新衣服,快穿上试试,我瞧瞧。”
褚青盏穿惯了绮罗华服,自然对几件婢女服饰提不起兴致,不过她为了不让香吟扫兴,便假装兴致勃勃地在其中挑了件浅绿色的换上。
她原本就生得极白,从小到大又在皇宫锦衣玉食的养着,因此脸蛋要比寻常人水灵许多。
这下又脱下了她灰扑扑的着装,哪怕只是一套简单朴素的绿衣裳,也能将她的皮肤衬得如雪捏出来般细腻亮眼。
香吟骤然眼前一亮,嘴中喃喃道:“当真漂亮,这模样哪像乡下来的野丫头,说是宫中的小公主也不为过。”
褚青盏差点就要将那句“我本来就是小公主”脱口而出,憋得她好生辛苦。
香吟欣赏够,准备起身离开,她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得抓紧出府了,阿盏,你看看可有何要带之物?”
褚青盏摇摇头,她没有什么要买之物,不过,她对出府倒是很感兴趣,“香吟姐姐,我能同你一道出府么?”
香吟道:“能是能,不过你得经得主子的同意,也就是二公子的同意。”
听到“二公子”三个字,褚青盏眸中的光亮先是熄了大半。
香吟走后,褚青盏躺倒在床榻上,她将雪兔双手举过头顶,与其对视道:“雪兔雪兔,你说闻诏那个小心眼会不会让本公主出府?”
雪兔:“咕噜咕噜。”
“可是本公主今日还救了他一次,他应该不会拒绝吧。”褚青盏自言自语道:“也对,本公主今日帮他省下了一百两银子,他最后非但不感谢,还妄想乍出本公主的身份!”
雪兔在褚青盏的揉搓下耷拉起了耳朵。
“母妃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来了望平县,万一她派来接我的人还以为我在余田村,那本公主岂不是要一辈子待在这个鬼地方当丫鬟了。”
褚青盏突然起身道:“不行!我必须得独自出府留个标记才行!”
脱离掌控的雪兔又欢快地竖起耳朵:“咕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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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亭内,一黑衣男子手持一根竹枝,落叶纷飞,手中竹随着他划出的方向变幻无穷、嗤嗤作响,一时间竟好似与纷扬的竹叶融为一体,于挑动的气流中锋利无形。
远处传来一道脚步声,闻诏将竹枝抛掉,只是眸中凌厉还未散去。
他熟练地从腰侧抽出一管竹笛,和着簌簌落叶声置于唇边吹奏,看似潇洒随意,实则眸光一直留意着来人的方向。
直到左侧的光线中融进了一个女子,碧色衣裙,他下意识以为是清荷。
闻诏眉心微蹙,直至那张雪白俏丽的脸闯入全部视野,笛声微滞。
来人正是双手端茶满面甜笑的褚青盏,她将泡好的茶水递至闻诏面前,殷勤道:“公子,吹笛累了吧,您贴心的小丫鬟为您准备好了解渴的热茶哟。”
闻诏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怀疑地“嘶”了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但他嘴上如此说,还是接过了茶水,挑眉喝入。
“这您就不懂了吧,俗话之所以是俗话,那正是因为俗气,谁说献殷勤就一定是非奸即盗了,说不定是仰慕公子您折煞世人的美貌呢。”
褚青盏正乐于拍马屁,只见闻诏半口茶水刚送入口中,脸色一变全都吐了出来。
她登时十分惊奇:“我只是夸您两句,您这就害羞得连茶水都喝不下了?”
闻诏一脸没被她差点梗死的神情,他冷笑道:“是啊,你要是再多夸两句,你主子只怕是要被呛进去的茶水给烫死了。”
褚青盏:“……”
闻诏脸色铁青地走至前面,褚青盏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嘴中还在喋喋不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您如此风流倜傥英明威武,又如何会被一杯滚烫的茶水给烫死呢。”
闻诏骤然回头,微眯着眼盯住褚青盏,良久得出个结论道:“说吧,有何事求我。”
褚青盏昧着良心的马屁张口就来:“不愧是我们人俊心善的闻二公子,这眼力就是独到。”
她在闻诏开口前快速道:“我明日能不能出府,保证天黑前就回!”
闻诏显然没想到她所求竟是这个,他脸色微变,问道:“你出府做什么?”
褚青盏早就在心中编好了假由头,她刚要说出口,只见不远处匆匆忙忙跑了个面生的小丫鬟。
那丫鬟还未走近,一见着闻诏便带着哭腔喊道:“二公子,快去救救清荷吧!她都快要被三公子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