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座的宫人见主子久不言语,试探道:“殿下,您看要不要……求陛下赐个名儿?”
“赐名?”废太子语带讥诮,嘲弄一笑,“罢了,孤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那对男女放纵交|媾的不堪场面——庆幸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深恨的,也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瞧他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蠢货,估计还巴望着领赏呐。
呵。
他的目光望向新糊的绿纱窗。
半开的窗外,墙边一簇碧油油的紫藤花蔓映入眼帘。时日尚早,花儿们未及绽放,然而那一条条不耐寂寞的青蔓却已紧贴墙壁肆意狂舞,触角已伸出墙外。
“咸福宫里倒是没栽杏花。”
不知怎的,废太子忽而来了这么一句。他望着纱窗外的那一抹青绿,自嘲道:“既然说到取名,不如,就叫蔓青了罢。”
出墙的青蔓,呵呵,果真应景。
金枝玉叶,取这个名儿?宫人心头直犯嘀咕,只觉不大庄重。然而到底不敢多问,又打了个千儿,领命去了。
他至死没等到主子东山再起——
一旬后,先帝驾崩,新皇登极,下旨命先帝生前所宠爱之人殉葬,废太子也位列其中。
领旨谢恩后,废太子当即闯进偏殿,亲手扼死了产后虚弱的太子嫔,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新帝闻之,道了句唏嘘,又同样令咸福宫上下等人殉主,倘有不情愿、哭闹挣扎的,直接拉出东门外砍了脑袋。短短两日,偌大一座咸福宫便再不闻人声。至于那唯一活下来的太子嫔亲生的女儿,则仍照旧养在偏殿里,另差了个老嬷嬷有一搭没一搭地照料着。
后来,先帝的其他儿子们不知怎地,也逐一犯了新帝的忌讳,流放的、囚禁的、杀头的,七零八落,杀到最后,竟只剩下一个垂髫稚龄的皇七子性命尚存,却也被提溜着丢进咸福宫,同那废太子的幼女一道,被重重兵甲围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是一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