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连三天,仍是没有音信传来。阚洛的心悬得高高的,他总觉得出事了。但朱府里还是死一样的寂静,和往日并无异样。
他要去吗?他在心里质问自己。他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去了,又能做什么?枉送性命吗?
他害怕被狗咬死,害怕枉死杀阵。但,他更想去再看一眼,确认她的安全。
阚洛裹紧身上的破袄子,冲入漫天风雪中,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这辈子,最爱的的明明是自己。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闯进去,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
他走过结了冰的湖心亭,穿过风雪洞穿的回廊,推开半掩的庭门,庭前的红梅在大雪中开得绚烂,地上的大雪已经积了半尺深。
无人扫雪。
他深一脚浅一脚踩进去,被一个隆起的小丘绊倒,狠狠地摔了一跤。
气急败坏的爬起来,阚洛一肚子气无处可撒,脚踹出去的瞬间,他对上那张被冰雪覆盖的小脸,眼角眉梢结了冰霜,她安安静静躺着,死一样的僵白,不再生动。
内心所有滔天怒火消弭不见,只剩下无尽恐慌。
“离月…”小小的人儿,被积雪覆盖,隆起一个小丘,再来晚点,或许连她的踪迹也难寻见了。他把那具冻的僵硬的躯体挖出来,揽进怀中紧紧拥住,妄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温暖起来。
“离月,你不要死。”他脱了自己的破袄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能死?她还那么小,未来有无限可能,她该是是明媚的、漂亮的,如挂在天际的一轮皎皎明月,被世人瞻仰,众星捧月,而不是悄无声息的躺在这里,无名无姓地死去。
“离月,你拿了我的玉观音,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你不可以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在我们家,违背约定的人是小狗,汪汪叫都不会被原谅的。”
阚洛握起她似冰块一样的手,想放在嘴边哈气,才发现那苍白的小手里里紧紧攥着的,正是小麻雀已经僵硬的尸体。他心中一痛,为离月,也为小麻雀,一直以来为他们搭起桥梁的功臣,心脏永远停止在这个寒冬,再也等不到温暖的春天,不会在灿烂春花中啾啾鸣叫了。
他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心情来,离月会不会也变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去找大夫,我有钱,一定求他给你用全平安镇最好的药,离月,你一定不会死的。”他絮絮叨叨,大抵是说给心慌意乱的自己听。
离月的冰冷的身子贴着阚洛温暖的背,他回过头看了眼,替她拉好裹住她的破袄子,他想,如果离月醒着,一定愿意跟他走吧,一定是的。
他背着她,坚定的踏出门庭。庭外,梅花开得正艳。
落在眼睫的碎雪被抖落下来,在阚洛温热的脖颈间化作水滴,顺着颈项滑进衣服里。
“你为什么要来。”离月鼻头冻得通红,说话瓮声瓮气,刚醒来的她没有力气,她闭着眼贴在阚洛还不够宽厚的肩膀上,贪恋这片刻温暖。
“你不想我来吗?”阚洛有太多疑惑了,为什么小麻雀会死,为什么她躺在雪地里无人问津,是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放我下来。”打从一开始,离月的语气便冷的像湖面结的冰。
“你冷。”
离月挣扎起来,阚洛无奈,只能放她下来,捡起被她挣落在地上的袄子,想给她再披上。
离月扶住梅树倾斜的枝丫,因为她的动静,树枝上厚厚的雪簌簌落下,落在头发上,脸颊上,冰冷的惊人。
她打开阚洛的手,猛烈咳嗽起来,阚洛摸摸她的额头:“你在发烧。”一边说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他想能和她好好说话,而不是吵莫名其妙的架。
离月蓄起力气,猛地推了阚洛一个趔趄,把他推离自己身边,而自己也因为站立不稳,扑跪在地上。
“你走…快走!”她大口大口喘气,语气间皆是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