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行程,陈迁开车送她回家。
上浦路。
汽车停在杨慧母女二人所居住的公寓楼下,天色已然暗淡。
自在南市区市立动物园一席话后,杨慧一路上不再多言,一颗种子悄悄在她心中埋下。她对陈迁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她从兄长口中得知,像陈迁这样的高级特工基本都使用化名。
“到了。”陈迁提醒她。
杨慧沮丧地点点头,打起精神甜甜一笑:“今天我很开心,吃了很多好吃的,还去动物园看老虎狮子。”
“别忘了多练习如何使用相机。”
“你难道就不能说一说工作以外的事情?”
陈迁扭头看了她一眼:“若是有时间,我会教你如何驾驶汽车。”
“无趣。”
失声一笑,陈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后者作势躺在陈迁怀中闭上眼,享受着安宁的一刻。轻抚她额头散落的发丝,一股春日香草般的幽香潜入鼻腔,很是好闻。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不多时杨慧猛然坐起身,面色潮红羞涩。
“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陈迁,字子升。”
杨慧摇摇头:“是真实姓名,不是化名。”
陈迁苦涩笑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姓名,没有别的名字了。”
“求求你了。”
“只有这一个。”
失落的眼神跃然脸上,杨慧抿着嘴:“那你能发誓吗?”
“不能。”陈迁断然拒绝。
面对拒绝,杨慧似乎遭到莫大的羞辱,眼眶顿时红起来,咬着牙哽噎情绪积攒爆发出来。
“枉我这么相信你,甚至听从你的命令去杀人,去学习各种特工技术,而你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毫无价值的姓名而已,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
陈迁抽出一支烟用火柴点燃:“不能就是不能,无关乎其他。”
“为什么?”
“因为下一刻随时都会有一颗子弹射向我,所以我希望这颗子弹只是射向我,而不是射向我的家人。很可笑对吗,如我这般的人居然也会在乎家人,但这就是事实,我需要保护我的家人。”
杨慧沉默片刻问道:“我呢?”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陈迁只能伸手帮她揩去眼角的泪花:“擦干净泪眼,不然伯母看见了以为我在欺负你,看看你家窗户,她一直在看。”
抬头看了眼自家窗台,果然在灯光照射下有一道身影正在窥视,听从陈迁的话,杨慧默默擦干净泪水。双眼注视着陈迁,不知为何她又破涕为笑,或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忽然,杨慧凑过头在陈迁脸上啄了下,一下过后总觉不满,又凑上去。
“侬想伐,划领子?”满含星目,杨慧羞涩道。
陈迁摸了摸衣领:“领子没脏啊?”
“去死吧,手缺西。”
说罢,杨慧下车将车门重重关上。
对方刚下车,陈迁砸吧嘴回味回味。
重新点燃一支香烟,陈迁开车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劣质燃油燃烧过后的黑烟。捂住口鼻挥挥手,杨慧失落的握住手中相机,直至汽车消失在视线中。
回到家中,杨母早已站在窗户旁将楼下一幕尽收眼底,不断追问。
受不了的杨慧将自己关在卧室,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脑海中不断回响起陈迁说过的话。
‘让更多的人摆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理所应当的享受自己现在的生活······’
越想越不对劲,杨慧总觉得这些话有些痴人说梦,这个国家有四万万同胞,怎么可能做到,怕是对方失心疯才说出如此让人惊掉下巴的言语。
忽然,杨慧发觉自己今天好像杀人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负罪感,貌似杀人实在是太过简单,只需要扣动扳机便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