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个灌木丛中,耳边尽是虫鸣蛙叫,陈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躺在杂草地里气喘吁吁。
休息过后,陈迁找到一条马路,沿着马路走。
刚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中回荡,是什么让那些工人们携老扶幼自发组成人墙,如果不是那些工人挡住一部分特务,自己绝不会这样轻松脱身。
后怕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陈迁口中喃喃自语:“感谢工人爷爷们救命······”
······
临近凌晨三点多,陈迁两条腿都快走断,这才走到上浦路的安全屋。
离开新民村后,陈迁并没有第一时间往上浦路的方向撤离,而是绕了一大截路,甚至在给农田供水的水渠里涉水,只为了隔绝气味。
巡捕房有警犬,早在上个世纪末期欧洲便开始使用警犬进行刑事侦查,是一个较为成熟的技术侦查工作。国内也有警犬,早在民国十几年便开始应用,不过大多数都是用于震慑的撕咬犬,纯种的外国货。
来到楼下,陈迁小心翼翼走到二楼尽头,蹲下身在门柱的砖缝里取出钥匙,推了一下门却没有推开。
屋内传来声音。
“谁?”
“我。”
房门被拉出一道缝隙,屋内披着单衣的杨慧悄悄开门,点燃一盏油灯为其照明。
陈迁看着拿着一把菜刀的杨慧不明所以,这么快就搬进来了?
手中的菜刀依然没有放下,杨慧目光警惕性十足,她已经发现陈迁的秘密,待在这里只不过是想等陈迁回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走进卧室,下午不见的木板床又重新回来,床上铺着被卧。
“放下吧,你不嫌累吗?”
跟在后面的杨慧举着菜刀,单薄的身体故作坚强:“我哥哥去哪儿了?”
陈迁看着眼前惊慌失措,几乎要哭出声的杨慧,示意她将刀子放下。
“我接到消息,杨丰后天下午就到,你可以去北火车站接他。”
“我哥哥在你手下是做什么的?”
“情报人员,用你们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特务。”陈迁也不避讳,直言了当说明。
举着的菜刀缓缓放下,杨慧似乎接纳这个身份,将手中油灯放在木桌上,卷起木板床的铺盖放上椅子。一言不发踩着椅子找到天花板上的暗格,将里面的樟木箱子取出来。
“不害怕?”
吃力的将樟木箱子取出来,杨慧摇摇头。
陈迁好奇:“为什么?”
“因为有靠山,我们一家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不再担心饿肚子,也不会被人欺负。”
“只是因为这个?”
“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您借钱给阿母看病,又如此照顾我们一家。您有什么用得上的只管吩咐,我们兄妹二人必当舍身相报。”
杨慧将樟木箱子里的衣物和武器证件全部取出来,拿出陈迁在特务处的证件,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
“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又是保护我们的靠山,如果没有您,我们一家只能像其他人那样活的不如狗。而且我只要知道哥哥安全就好,抱歉看了一眼您的证件,少校是很大的官。”
脱下身上湿透的灰色长袍,解开下巴上用以遮盖胡须的伪装,陈迁无故发笑。他预想过好几种方式来解释,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根本无需自己解释太多。
杨慧一双乌溜的大眼睛盯着陈迁:“您笑什么,像您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人活着已经是很难的事情。”
“不是,麻烦出去,我换衣服。”
杨慧点点头:“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桌上,我会帮您洗干净的。”
陈迁说道:“偷了我的钱也别白拿,待会儿天亮之后帮我去买一瓶酒和一瓶花露水,再买一双新布鞋,知道吗?”
“嗯?”
“按我的吩咐做便好。”
杨慧若有所思走出去,忽然脚步停下回头问:“茉莉香的花露水可以吗?”
“嗯?”陈迁愣住。
“用不完的话,可以送给我吗?”杨慧腼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