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陈迁停下翻找的手,一屁股蹲在木箱子上。
想要反驳,陈迁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系好衬衣纽扣的宏建淼走来,伸手抓住陈迁的衣领,恶狠狠的臭骂。
“你是人吗?连女人跟孩子都杀,当初那位励志从军报国的陈美福,现在变成杀人如麻的陈子升,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谈论你们这些特务?
陈美福,你TMD是人吗?”
陈迁面无表情:“他们参与我国政变,支持两广军阀取缔国府,大肆购买枪械武装人员。而且我不止杀了他们,还杀了日寇特务,我杀的日寇人头滚滚!
不止现在,今后我照样杀!无论是稚龄童子、八旬老翁,还是身怀六甲,我照杀不误!”
宏建淼气愤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而且我还做了,但你问过我想这样吗?”
“就不能放老幼妇孺一条生路?”
陈迁闭上眼:“可谁来放我一条生路,走到现在这地步不容易。我见过贪赃枉法包庇罪犯的人,也见过秉公执法却含冤而死的人,为一己私欲欺辱同胞的人。
在这个位置上,至少我能做一些事情,哪怕背负一世恶名,被人唾弃厌恶,我陈美福也要走下去!”
宏建淼尝试性说道:“离开特务处,无论花多少钱贿赂长官,这笔钱我帮你出。我宁愿看见你战死沙场,也不愿意看见你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可能,特务处唯有尸体才能离开。”
这是一条不归路,陈迁知道自己一路走去双手将会沾满鲜血,变成神憎鬼厌的‘畜生’。为此陈迁跟家中断绝联系,不娶妻、不生子,就是怕连累所爱之人。
见陈迁冥顽不灵,已经下决心一条道走到黑,宏建淼目中不禁露出几分怜悯。
握住陈迁的手掌,宏建淼感受到他手上厚厚的老茧,这是长期使用枪械留下的老茧,他在老米手上也感受到过。
“你也是我的弟弟,与建霖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见你越陷越深。”
陈迁冷冷的说:“好像你做的事情又是多么光辉伟正,给国内军阀走私军火、贩卖大烟,论起杀人这件事,你手里的鲜血不比我少。”
宏建淼哑然无语凝噎,是啊!论起杀人这件事,自己手中的鲜血不比他少,有何脸面以兄长的态度去说教?
“不一样,大概是一样······”
宏建淼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陷入挣扎。
挣扎片刻,宏建淼释然一笑,他笑的很纯粹,很是天真烂漫。
“我需要药品,治疗外伤的特效消炎药,包括各种医疗用具。”陈迁说出来意。
宏建淼松开握住陈迁的手:“要不要医生,老米懂医术。”
“他?”
宏建淼叹了口气:“他学过医,以前在南洋当过半年实习大夫。难道你们特务处的人受伤之后,上面的长官不会安排伤员去医院吗?”
“能去医院,我还用找你帮忙?”陈迁没好气道。
“最近几天走私管理很严格,淞沪警备司令部缉私处到处在严查走私,你能不能给我弄一个警备司令部下发的特别通行证?”
“要多少?”
宏建淼略作思考:“越快越好。”
陈迁重复说道:“我问你要多少?”
“额~~~”
宏建淼表情怪异深深看了陈迁一眼,颇为诧异的问道:“你在特务处到底当什么官儿,口气不小啊!”
“一张够了吗?”陈迁问道。
“多来几张,我顺手一卖,能赚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