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留下一阵难闻的劣质燃油未充分燃烧过后的黑烟,一脚油门消失在夜色中的公路上。
弯腰扶手靠在一颗路边绿化树旁,陈迁忍不住吐起来,吐完之后擦拭嘴唇,晕晕乎乎走向公寓楼。顺着楼梯往上走,陈迁来到租住的房门前。
门口板凳上放着一张纸条,陈迁拿起来看了眼,是白俄房东老太太的侄子马佐夫留下的,好像是有人来找自己,但是自己并不在家。
走廊上的路灯昏暗,陈迁走进屋内,来到卧室书桌,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查看。
看完纸条内容后,陈迁将其点燃销毁。
对方说自己是‘唐家故人’,这是陈迁与李屹然之间的紧急联络暗号,莫非是对方有要事找自己,陈迁走去盥洗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一般情况下李屹然绝不会找上门,而且还留下这样的暗语,看来是有紧急情况。
晕晕乎乎的陈迁酒醒了一半,将自行车推出来,搬下楼后着急忙慌离开公寓楼。安全起见,陈迁并未第一时间前往他家,而是在一个深夜路边摊喝了碗虾滑云吞。
这家路边摊在自己搬到这里时就存在,陈迁醒了醒酒,细心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确定安全后又特意绕了个圈子,来到李屹然家中时已然凌晨两点多。
陈迁一敲门,房门便被打开,显然李屹然害怕错过一直在等候。
“怎么回事儿?”
李屹然帮忙将自行车抬进屋内:“进屋再说。”
站在门外,李屹然观察四周,见无人出现后关上房门。
一进门,李屹然就闻到陈迁身上满身的酒气,给他倒杯热茶。
“你这是喝了多少?”
陈迁瘫坐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庆功酒,这还是头一茬,过两天还要喝。”
“庆功酒?”李屹然若有所思。
“租界北区江丽纸厂。”
李屹然大骇:“这是你做的?”
陈迁自嘲一笑:“听命而已,难道我能拒绝?”
对此,李屹然不再询问其具体情况。
今天整个沪上报纸的头版都是江丽纸厂十余人被集体屠杀,连同巡捕房的巡捕都死伤惨重,他在报社工作,也听闻死伤之人一部分是日寇特工。
躺在藤椅上,陈迁问道:“什么事需要你急着找我?
对了,你那个学生王武考验通过,你有空去跟他说一声。即日起就是‘书生小组’正式成员,特授‘下士情报员’军衔,赏一百元奖金。
还有你,特授‘准尉情报员’军衔,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说着说着,陈迁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法币,随手丢在茶几上。
李屹然默默拿起,将此事记在心中:“组织上近日有几位伤员来沪,目前被安置在乡下,这些伤员都是从山上下来的,急需治疗。
您能不能帮助我们,这些伤员都是为了千千万万······”
“停停停。”
陈迁翻了个白眼:“别对我念紧箍咒,要医生还是要药品?”
李屹然吃了个瘪,对于陈迁的冥顽不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都需要。”
陈迁瞬间坐起身:“医生不好找,我尽量给你找一个;药品方面,不用你操心,我来解决。正好我这几天有空,小事一桩。”
李屹然默默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小黄鱼,看向陈迁的脸充满拘谨和讨好,这条小黄鱼还是陈迁丢给他的,现在似乎又要回到他手里。
陈迁一动不动盯着他看,被如此注视,李屹然有些不好意思。
“收着吧,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没下贱到这个地步拿你们的钱,留着给伤员买几只老母鸡补身体用吧。”
李屹然尴尬一笑。
陈迁又说了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朱掌柜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麻烦等我走后,您老抽自己一巴掌。要是朱掌柜的意思,烦请转告他。
我***他***,你***的***,干****。
记住,语气一定要严肃,感情要模仿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