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华灯初起。
通县县城内,伪自治政府为了打造出一派王道乐土的气象,不惜大费周章举办一次庆祝活动。
这种热闹当然是刺刀下的逼迫,殷汝庚命令通县百姓编织灯笼,又花钱在附近乡镇收购灯笼,将整座通县布置的极为华丽。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通县城门之上,几个伪政府官员陪着一位日军中佐俯瞰城中。
这本来是描写华灯初上时,民众出门欢庆团圆的诗词,如今放在通县倒有些别样意味。伪政府官员和士兵强行打开老百姓家门,用刺刀逼迫他们提着灯笼出门逛街。
身为冀东特务机关长的细木繁十分满意这样的庆典,甚至在城楼之上吟诗一首。一句诗词脱口而出,顿时引来身旁汉奸们的马屁声,个个不挺的称赞细木繁善诗词。
有传言安保第一总队总队长张庆余与家人见面,但是与发妻不欢而散,甚至儿子扬言要与他断绝关系。
前几日从北平传来消息,张庆余的发妻与他登报离婚,儿子也登报宣布断绝父子关系,甚至家族也将他在族谱中除名。
想到这些事情,细木繁不经转眼看向一旁的张庆余。
“张总队长,你似乎脸上挂着心事。”细木繁不怀好意地说。
站在城垛旁观看城内花灯的张庆余扭头,随即释然一笑。
“多谢细木中佐关心,略感风寒而已。”
“张桑,听说贵夫人和公子已经在北平登报宣布与您断绝亲缘关系?”
张庆余没有否认:“乡间愚妇,听了老家几个长舌妇的非议,居然敢找来通县。我那个儿子也是蠢货,自古父子同心,他却不听从父言,如此逆子,要之何用?”
“张桑。”细木繁温声劝导道:“夫妻间没有隔夜仇,父子间更是如此。您务必要好好劝劝贵夫人,一对恩爱夫妻分道扬镳可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哈哈哈~~~”
一直在旁边的殷汝庚大笑道:“细木中佐多虑了,自古我们皆是以大丈夫当三妻四妾为荣,如今张总队长正值壮年,乡间愚妇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
“是极是极。”细木繁也笑道。
待细木繁爽朗一笑,周围的伪政府官员们也纷纷笑起来,就连张庆余也附和一笑。
众人漫步在城墙之上,三五一群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而张庆余慢步走在人群外围,作为手握重兵的第一安保总队长,殷汝庚如此出言冷嘲热讽,也是为了获得安保总队的指挥权,故而激怒。
孟副官伸手握住张庆余的手臂:“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
闻言,张庆余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他何尝不知道如此浅薄的道理,可殷汝庚这个汉奸居然仗着细木繁来辱骂自己的发妻。
‘愚妇、愚妇。’
这只是张庆余自谦而称,就连细木繁也是言‘贵夫人’,而殷汝庚居然直称‘乡间愚妇’。如此礼数连细木繁这个军人都明白,殷汝庚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向细木繁转告,我受了风寒,先回住所休息。”
孟副官点点头:“是,不过陈兄弟那边······”
走在人群中的安保第二总队长张砚田回首看了眼,走到张庆余身旁。
“兄长,不可妄动。”
张庆余无奈只好继续同行,细声询问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不杀殷汝庚,难消我心头之恨!”
“放心,我已经让沈谓之负责接洽,他是咱们兄弟自己人。”张砚田回道。
“如此便好。”
二张随即继续同行,全无刚才无精打采的样貌,甚至主动向细木繁搭话,甚至为了活跃气氛,主动提出猜字谜。
通县城头上一片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