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澄砂一个人走在王宫的长廊，拐角突然跳出来一个人。
“嘿！”
月穗脸上抹着油彩，看上去像一只活泼的小猫。
澄砂非常配合地假装自己被吓到，轻抚着胸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可怕。”
“可怕吧？今天晚上的化装舞会，我要穿着猫女的衣服吓吓王子殿下。”
澄砂脸上的笑容淡了：“劝你还是不要。”
“唔？”月穗不解，“为什么？小时候大家玩得很开心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王子殿下了……”
“还是不要接触他为好。”
澄砂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月穗迟疑地看着他，问出了心中的猜想：“王子殿下……已经不是王子殿下了吗？”
这似乎是句废话。
可澄砂点点头。
“……”
月穗瞬间明白了一切，她沮丧极了，低垂着头，半晌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好吧。”
这是柏清河成为黑魔法术士的第一年。
澄砂和月穗，作为从小跟在柏清河身边保护他的侍卫，却在这一年永远失去了那个他们所敬爱的王子殿下。
“他很聪明，只是心术不正，黑魔法唤醒了他心中的邪念。”
黑魔法讲师佩林卡尔如此评价柏清河。
澄砂垂着眸子，静静地听着佩林卡尔的话：“邪念被唤醒后，他可能不再是你们所认识的王子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过去二十多年里，他所压抑着的黑暗面会一点点展露出来——他本人或许都不会意识到这是错误的。”
“没有解决办法吗？”
“没有，”佩林卡尔回答得很干脆，“邪念一旦被唤醒，就会成为黑魔法的养料，永不可逆。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虽然也需要你做出一些牺牲，却足以你保住性命。”
澄砂抬起头看向那张温柔的脸。
“如果他因为黑魔法而失控，不要逃跑，也不要试图对抗，失控的黑魔法术士没有理智可言，只要满足他的愿望就足够了，至少在一定概率上可以唤醒他。”
佩林卡尔轻笑一声：“清河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你，你又是他唯一要求留在身边的侍卫，要小心哦。”
澄砂不寒而栗，喉结上下滚动着，看向佩林卡尔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些恐惧。
即使佩林卡尔的笑容不掺杂任何邪恶。
从佩林卡尔的办公室出来，澄砂迎面碰上了柏清河。
“呀，你来了？”
柏清河脸上挂着如往日般阳光的笑容，可澄砂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嗯？”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里的愠怒呼之欲出，他身为黑魔法术士的喜怒无常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来找佩林卡尔先生商量之后的学习安排。”
“啊~”柏清河咧嘴笑了，“原来你这么在乎我啊。”
他一把搂住澄砂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真是乖孩子……”
——这不是柏清河。
澄砂默默忍受着他毫无边界感的行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认识的柏清河是一个温柔的绅士，而不是一个乖戾的流氓。
柏清河却对他的小心思一无所知，捻着他的一撮头发，说道：“晚上的化妆舞会，我会到的稍微晚一些，你先和月穗他们玩吧？”
“是，殿下。”
柏清河迈进佩林卡尔的办公室，留澄砂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王宫每年都会邀请权贵们来参加化妆舞会，今年更是在柏清河的筹划下放开了参与条件，连澄砂和月穗这种在王宫里当差的人也可以参加。
天色将黑，受邀而来的宾客们穿着奇装异服纷纷进场，澄砂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默默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穿着青蛙服的、头上戴着鸡冠帽的、还有男人化妆打扮成美少女……
“砂砂，我给你找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月穗一身黑色的毛绒连体衣，配上黑色猫耳头饰，脸上还刻意画了一个妩媚动人的妆，俨然一副猫系魔女的打扮。
她坏笑着递给澄砂一个布兜，里面塞得鼓鼓囊囊。
“什么衣服？”澄砂一脸怀疑地接下，“我不准备参加。”
月穗嘴角都压不住了，她推着澄砂进了一间空屋子，嘴里说道：“去试试，去试试嘛~”
“……好吧。”
澄砂拿她没办法，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的瞬间，他沉默了。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小礼裙，上身围着很多繁杂的蕾丝边和装饰，穿上身甚至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男人。
澄砂站在全身镜前，觉得这实在太诡异了。
“月穗。”他喊道。
月穗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已经穿好了吗？我要进去喽！”
两人四目相对，月穗猛然爆出一阵笑声，澄砂面无表情，心想又被这丫头耍了。
“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月穗毫不避讳地双手捧着澄砂的脸，把他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笑得停不下来。
澄砂：“……”
在澄砂呆滞的视线中，月穗舔舔嘴唇，拎着化妆包摩拳擦掌。
不祥的预感。
半小时后，月穗领着打扮好的澄砂走出房间。
“哇……那是谁啊，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