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大怎么突然松口了啊,”喻明姝啃着家里带出来的梨,“你不是说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吗?”
晏惟清斜了她一眼,说:“这是什么话,排除生死之外,我也是很有责任感和同理心的人好吧。”
喻明姝偷笑:“你不会是怕这事传出去之后在镇里没法做生意了吧。”
还真是一针见血,晏惟清在无数个瞬间都想用线把喻明姝这张瞎说大实话的嘴缝上。
叶知恒胳膊肘不老实地捅向澄砂:“你好,请问你是我们的新队员吗?”
澄砂不理他。
叶知恒也没恼,身体前倾看向澄砂斗篷下的脸,却对上了一对眼底巨大的黑眼圈。
“你晚上没睡觉啊?”叶知恒身体坐直,“是不是连夜考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难道是不敢一个人在家,还是说没人给你做饭你自己活不下去?”
澄砂还是不理他。
“新的队员是个小哑巴……”叶知恒脑筋一转,“把你面罩摘下来看看呗。”
喻明姝敏锐捕捉到关键词,悄无声息地转过头暗中观察。
澄砂不为所动。
“怎么了?”
叶知恒纳闷,想掀开澄砂的斗篷吸引他的注意,却被当事人狠狠瞪了一眼。
“别碰我的衣服。”
澄砂的嗓子有点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上去有点委屈,惹人怜爱。
叶知恒的内心突然被击中了,心脏莫名其妙跳起了一支热舞,在他身体里四处乱撞。
——我怎么会觉得他可爱!叶知恒你真是被猪油蒙心了!清醒过来啊!
叶知恒的内心咆哮着,表面上还要故作镇静地双手抱胸,假装不在意地关心道:“有没有吃药啊。”
“……嗯。”
“干嘛不用治疗术,”叶知恒点点他的法杖,“这种程度的感冒,治疗术随便就能治愈吧。”
“不要。”
不要?
叶知恒真想把斗篷掀飞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澄砂,怎么今天的怪异举动这么多?
难道这个人不是澄砂而是会易容术的人假冒的,真正的澄砂已经被歹人抓走了?
那么拐走真澄砂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性格又不温顺,长得又不知道怎么样,是绑架吗?
我们都走了绑匪找谁要钱?不能撕票吧。
要不要现在折返回去看看呢……
叶知恒望着山野风光,思绪早已满天乱飞了。
要不要试探一下这个澄砂呢?
还没想好怎么问,叶知恒嘴先张开了:“喂,你屁股上长痣了吗?”
“……”
除了澄砂,所有人都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叶知恒,叶知恒脑子宕机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红到了耳朵尖。
喻明姝满眼震撼,指着叶知恒半天也没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
叶知恒心虚地别开她的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澄砂的身体突然歪倒,要不是叶知恒反应快把他拉了回来,他现在可能就摔在地上了。
“喂!你睡觉也不能这么睡啊!”
叶知恒抓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透过薄薄的布料,叶知恒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怎么回事?
叶知恒小心翼翼地掀开斗篷,把手贴上了澄砂的额头,惊奇的是澄砂竟然没有把他的手拍开。
额头炙热的温度就像一块电烙铁,叶知恒手心刚刚触摸到皮肤就被那骇人的温度吓了一跳,迅速抽回了手。
马车停下,晏惟清过来查看情况。
澄砂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皮肤上呈现病态的红晕,双眼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半眯着眼望着眼前的虚空。
“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晏惟清皱起眉,“为什么不用治疗术?”
澄砂稍微摇摇头,发丝在叶知恒身上蹭了两下。
好像有点可爱。
生病的澄砂竟然这么乖!
虽然叶知恒很想让澄砂一直病下去,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当回小队长,手下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队员……但是他的理性告诉他这行不通。
掌心隐隐发出了白色的光,还没等叶知恒施展出修复术,澄砂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行,不能用黑魔法……”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什么?”叶知恒不解,“让你用治疗术也不——”
叶知恒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一只体型巨大的牛从山后走出,赤红的双眼亮着奇异的光芒。
——是魔物!
魔牛抖了两下蹄子,直奔简陋的马车,来不及释放防御魔法的小队在牛的冲撞下瓦解,而道路两旁,便是幽深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