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恒看见澄砂手里的法杖,本就阴云密布的脸色愈发乌青。
他闷闷地问道:“你让个医疗兵来取代我,是在怪我把热汤洒你手上吗?”
晏惟清笑眯眯地把烫伤的手举起来给他看,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烫伤痕迹:“不是因为这个,而且澄砂已经给我治好了。”
叶知恒阴郁地瞪着这个叫澄砂的蒙面人,眼神直勾勾的,恶意满溢而出。
“我还是接受不了让医疗兵当队长。”
面对叶知恒扑面而来的恶意,澄砂十分淡定地抬起法杖,单手转了半圈,另一只手握紧法杖的尾部。
“咔。”
一截雪亮纤细的刀身被抽了出来,澄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叶知恒。
晏惟清在一旁打圆场:“你看,人家也不是花瓶,说不定比你那三角猫功夫还厉害呢。”
叶知恒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不行就是不行!佣兵团的小队长是一个医疗术士,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报告组织!公告已写好。”
喻明姝幸灾乐祸地两指捏着一张刚写好的公告单,上面白纸黑字,甚至盖上了“西菱镇第一佣兵团”的公章。
“……你手咋那么快呢?”
完了。
叶知恒已经预想到了西菱镇佣兵帝国仍未鼎盛就已经走向没落的未来。
“澄砂来的比较突然,其他房间还没有收拾好……”晏惟清为难地看向叶知恒:“让他跟你挤一晚上行吗?”
叶知恒想都没想:“不行!”
“没问你,我在问澄砂。”
澄砂呆呆地看了晏惟清一眼,点点头。
18岁,青春期尾声的孩子心智仍不成熟,叶知恒刚刚才因为丢了官职的事而恼火,又让他和新上任的官同床共枕,这简直就是羞辱!他吸足了一口气:
“不——要!”
叶知恒狠狠拒绝了晏惟清提出的要求,跑上楼去,在消失在楼梯口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澄砂一眼。
澄砂:“……”
客厅里寂静无声,喻明姝的肚子却咕噜噜地响起,如雷声震耳。
“……”
喻明姝假装无所谓地把腿搭在茶几上,故意大声说:“怎么不让野猪恒把饭做好了再告诉他啊——”
“唔,没办法了,晚饭我来做吧~”
晏惟清哼着小曲走进厨房,喻明姝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澄砂不明所以,抬脚跟着晏惟清走进厨房。
叶知恒上楼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他抱着手臂坐在床边,嘴撅的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云渐行渐远,月光没了遮挡肆无忌惮地洒向大地,如纱的光笼罩了他的半张脸,眼底似乎闪烁着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那个医疗术士有啥实力啊,让他当小队长!这个老糊涂,你等着吧我要让你后悔的!
“哇快点泼水!”
“我x这火怎么越烧越大了!”
“……”
脚下一阵骚乱瓦解了叶知恒的美梦,他静静地坐着,随后鄙夷地打开门,顺着楼梯找到了声音的发源之处。
厨房里火光耀眼,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围着那着火的油锅不知所措。
叶知恒不止一次想要转身回屋倒头就睡,放任这三个奇葩被烧死。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队友是人类。
喻明姝,一个二十多岁了还把自己当小孩看的幼稚无比、任性无比的女人。
晏惟清,奔五的老骑士,镇上所有同龄女性都是他的青梅竹马,不知道退役回西菱镇是告老还乡还是回来开后宫了。
澄砂,年龄未知,性格未知,长相未知,背景未知,实力未知,略。
“……你们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知恒大步流星地闯进乱成一锅粥的厨房,拿起锅盖,在三人眼中如天神下凡般用力一盖——
方才肆意张扬的火苗被锅盖的力量压制得不能动弹,叶知恒在众人瞩目下潇洒转身。
晏惟清险些流下激动的泪水,无视叶知恒看弱智一样的眼神:“这国掌管火焰的神。”
喻明姝手里还端着一盆没泼的水,跟叶知恒四目相对:“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吗……”
澄砂偏着头假装看风景,躲开了叶知恒的眼神。
“我要是不在,你们仨是不是能把房子都烧了?”
叶知恒感觉自己今年不该是18岁,不然怎么操着81岁的心?奔五的大儿子至今未婚,私生活疑似混乱,生活经验为零,二十多的小女儿现在还长不大,天天往外喷火说不定哪天就被警察叔叔抓走了。本就扛着照顾全家重任的叶老爷忙碌了一天后发现大儿子给他收养了一个疑似自闭症的外孙......
一整锅的蘑菇都烧糊了,黑黢黢地躺在锅里,叶知恒扭头看向面露失望的喻明姝,不咸不淡地说:“蘑菇都烧成茄子了,你想吃明天自己去早市买点吧。”
“隔壁王婶早上给我一兜子。”晏惟清从角落里掏出来一兜新鲜饱满的香菇。
叶知恒没说话,默默把糊掉的蘑菇铲进垃圾桶,把锅举起来透过锅底的大洞和晏惟清大眼瞪小眼。
晏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