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大滴的雨水密密麻麻地从乌沉的天幕落下,狠狠地砸着庙上铺盖的瓦片。

    “噼噼啪啪”雨声不绝。

    江执狼狈地跑进了这间五慈庙。

    一跨进门槛,他立刻拍了拍身上的雨渍,青白的衣衫已经被雨染成了成片或零星的苍绿色,身上的挎包也湿透了,无从补救,只好作罢。策马而来风雨都往脸上打,斗笠带了跟没带一样,江执摘下斗笠,去擦脸上的雨水,手抬到一半就停在了原地,面前的景象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庙外的倾盆大雨还在下。

    而庙内又是另一番狂风骤雨。

    江执就站在中间。

    庙里是打得正狠,扭成一团的四个人,个个都鼻青脸肿的,还有一个嘴里全是血骂骂咧咧的。旁边柱子躲了个小姑娘眉头紧锁泪水沾襟,手紧紧地攥着,很是害怕担心的样子。

    他们也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江执,同时停止了动作望了过来。

    江执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叨扰了,我进来避个雨,各位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一个头上玉冠歪斜,锦衣满是泥尘,嘴里还全是血的少年瞪着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气呼呼的伸手就拽了个鞋扔了过去:“怎么又来一个,滚滚滚!都给我滚!”

    江执受了故人的嘱托,替他照顾李家的两个孩子,故此才天还未亮就快马加鞭到千里之外的五慈庙找人,哪承想第一个迎接他的是个鞋子。

    江执接住了直冲他面门的鞋子,走近劝解道:“若有什么误会就先停手聊聊,在这里打打闹闹的,冲撞了庙里的神明可不好。”

    “少管闲事!”说话的又是那个满嘴是血,被人打掉了颗牙的玉冠少年,“神什么神,庙都是我爹出钱造的,让你们滚就都给我滚!”

    这打成一团的四个人里,一个满嘴是血的和一个脸色苍白的扭在一块。

    另外扭作一团的竟是孩童和一个少年人,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大的怎么看也有十五了,身形岁数相差甚远竟也打在一块。

    江执可以肯定那个张口闭口都是滚的定然不是他要找的孩子,因为他找到的是孤儿。小孩下手没轻没重,此刻都打红了眼,江执不想托孤托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缺胳膊少腿的。

    劝解无效就胁迫,胁迫无用再动手。

于是,他无奈地指了指那个跟他扭打在一块,此刻还锁着对方不肯放的少年:“我此番是来寻他的,你们再不松开,我就要动手了。”

    玉冠少年一颗心七上八下,以为江执是对面的帮手,突然就泄了气,双拳难敌四手,原本打这差不多年纪的他就打不过,更何况来还是个大人。

    他到底是孩子,哇的哭了起来:“明明是你们先使坏的,还叫帮手,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

    江执也就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这位娇贵小公子惹哭了,一时不知该从何哄起。

    他干巴巴的弥补了句:“别哭了,我不打人。”

    小公子还是哭唧唧的,显然一点也没安慰到。

    这边打斗停了下来,另一边自然也停了手。

    那个被他指过的少年挣脱之后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拉起了那个小的孩子又退回到柱子旁护着身后的姑娘,谨慎的看着江执。同时,那个和小孩子打在一块的少年也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跑到了还在哭的小公子身前挡着。

    一时间泾渭分明。

    庙里六个人,尽显狼狈没一个好样,江执左右看了看,思索片刻还是先拿着手里的鞋走向了他要找的那两个孩子。

    李家兄妹俩身旁还多了一个孩子,这鞋便是那个最小的孩子的,不知他们三人是怎样的关系,至少此刻看来三个人是同气相求的。

    小孩即便此刻脏兮兮的但还看得出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娃娃,脸上身上除了在地上滚出来的灰尘到并无伤痕,看来那个人还是知道爱惜幼小,下手知轻重的。

    那个大些的少年靠着柱子,发髻凌乱瘦骨嶙峋,又脏又旧的布衣挂在身上,一双圆眼上下打量着江执,一身的湿气,头发被雨水淋湿后打着卷,视线最后停在江执露出一截的右手手腕——依稀可看出是个红绳。这绳子可谓是又脏又旧,黑里找红,在江执手腕上极其违和。

    那姑娘脸上还挂着眼泪,手轻轻地拽着少年的袖子。

    江执帮最小的那个孩子穿上鞋,小孩躲了一下,他也退了一步把鞋放在了孩子脚旁,让他自己穿。

    江执为表亲切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笑的勉强又别扭,孩子紧抿着嘴,凶巴巴的瞪着他,只不过并无杀伤力,因为小孩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似蓄着两汪清水。

    江执后退一步,尴尬地笑了笑:“我叫江执,是受友人所托来照顾你们的。”

他原本打了一堆腹稿来详细解释一番自己的来意,毕竟素未谋面的人突然说要照拂,着实奇怪。

    但成戌到底是个做事稳妥的人,已经做尽了他力所能及的事,如果不是他身在地府,又有公务在身,人鬼两届行走不便,决计不会来麻烦江执。

    李姑娘长相清秀,眉眼间与那个少年十分相像,她闻言看着江执,眼里闪着希翼的光:

    “江执……是那个人说的江大夫吗?”

    江执虽然不懂李姑娘对他的称呼,但还是没戳破,尴尬一笑:“算是吧。”

    李姑娘说:“那……我哥的病,您能看看吗?”

    江执闻言看向了那个少年,没想到他还在看着江执,两人就这样对上了眼。

    少年脸上因为刚刚打架而起的红晕淡了下去,额头流下来的血衬地脸色更加苍白。

    “我对医术只是略懂一二,姑娘叫我江执就好了。”他转而对少年轻声道,“把手给我看看?”

    少年犹豫着伸出手,可怪的是,无论江执怎么看,少年都是一副似有若无的死脉,恐是阴气太重,伤了身体。一时竟无从下手——这样的身体只能靠滋补来续命。

    另一边。

    对面的小公子抹了抹眼泪,悄悄对侍童说:“雨停了吗?我想回家。”

    瓦上雨声更甚,无声回应着他的问题。

    江执问明白了三个孩子的名字。

    姑娘叫李长兴,和她同高的少年叫李长流,那个娃娃叫施长信。

    施长信与李家兄妹俩并不同姓,看着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却一副同气连枝、形影不离的样子。

    想来都是无父无母,各自流浪至此的可怜孩子,多养一个人对他来说也没区别,也就没多管。

    李长流迟疑地看着江执,微微起身张了张嘴,最终又什么也没说往柱身靠了回去。

成戌与他说过,李家那男孩似有顽疾,终日咳喘又无钱可医,一副病秧子模样,成戌前几日夜半进了五慈庙找到他们,起初成戌并未说明来意,只是闲聊中得知他们三人的病苦,成戌作为一个鬼难以出手,于是旁敲侧击地提到了自己的一位友人来自苍梧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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