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养鸡,得弄个鸡笼,做个鸡舍。
周劲从竹林里砍来了几根毛竹,晒了两天,找到一个无事的下午,将晒得有些发白的竹子拖到前院里,用柴刀破竹、剖篾。
人篾匠是用篾刀剖,他使个柴刀也能将竹子流畅地剖开。
付东缘在一旁看着,冒星星眼:“我相公怎么这么厉害。”
周劲略低着头,害羞且谦逊:“竹子能吃住我的力就好。”不需要特地去讨一把篾刀来。
付东缘看见他相公剖出来的篾片白亮、均匀,特别赏心悦目,又忍不住夸赞:“我相公怎么什么都会。”
周劲又低了低头,说:“我在篾匠家里做工帮工,看他做过。”
“光是看别人做就能学会说明你脑袋好,观察力强,动手能力也强,还有手上有功夫。”
剖篾的活看着简单,其实讲究很多,也有很多的小技巧,真拿起刀了,手上没力气或力气使得不对的,根本搞不赢。
付东缘试了一下分条,就是把周劲剖好竹片再分小,结果柴刀遇到个节,付东缘就过不去了,周劲教说将柴刀转一下就能过去。付东缘转了,使不上力,后面还是老实巴交地把家伙事儿还给周劲。
起初付东缘夸周劲,他会偏着头躲开,不去直视付东缘的眼睛,不去回应他的夸奖。现在夸得多了,不躲了,都听着,时而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周劲就是很厉害,这是付东缘眼睛里看到的。
问他养鸡该怎么养,他能说出一堆。问他鸡笼子该怎么弄,他第二天就去山里将竹子砍了回来。问鸡舍搭在哪里合适,他会告诉他朝向、风向、水源对鸡崽子们的影响,连未来的觅食路径都考虑好了。
不论生活还是工作,身旁有这样一个人,你只会觉得安心。
周劲负责弄鸡笼,搭鸡舍,付东缘负责思考鸡舍的模样、大小,还有就是从院子的整理性来看他们的鸡舍。
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院子?
在这个院子里,蔬菜瓜果的占比是多少,家禽家畜的占比是多少。
事先想想没什么毛病,但一想就容易想多,比如搭了个鸡舍,是不是也把鸭舍一起弄了?他们可以鸡鸭同时养。
养鸭,就要有水,鸡舍前头这个小塘可就不够了,他们得挖大点。
挖了池塘,池塘里可以养鱼,池塘上可以搭架子,种丝瓜,种瓠瓜,架子搭多了,竹子也得多砍一些回来。
想完了鸡舍鸭舍,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猪棚?猪粪是极好的农家肥,猪养大后,能自己吃,能卖肉换钱,也是一个不错的进项。
想完了猪想羊,养几只山羊是付东缘一直想做的事,羊粪下地,效用是两年,是不是能极大地减少他们上山割青叶弄青肥的时间?
养羊也得搭个养棚啊!
付东缘趴在抬到院子里八仙桌上,感觉自己脑袋里装了好多东西。
出发点只是一个鸡舍罢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剖篾片的周劲说:“可以想,又不是要一次性都弄出来,我们一天弄一点,有时间就弄。”
在周劲看来,搭建棚屋耗的是木头、石头与力气。
力气他有,石头木头可以去山上采,不要钱。
要钱的才是为难他们的。
买不起多的,他们可以先养几只,从鸡鸭养起,等它们生了蛋,用蛋换了钱,或通过卖粮食、卖野物换了钱,再去考虑买别的。
“你就不怕我想了一个特别复杂的,要拉着你陪我一起折腾好久?”只凭他们两个的力量慢慢弄,这个跨度,这个付出心力时间,怕是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
“不怕。”周劲很澹然的口吻。折腾的是他与哥儿将来殷实丰裕的日子,他怕什么?
付东缘开始画图搞设计了。他前世做过一段时间的设计,有设计的底子在,后面当了园艺博主,种的是家庭常见的果蔬,对果木生长很了解。
但鸡鸭鱼这些……要靠着周劲来。
夫夫俩合力想了三天,连晚上躺在床上接晚安吻,接出了灵感,都要把舌头撤回来,把嘴唇分开,好好地谈论一番,这灵感是否可行。
二月初九这天,灵感落地,成了付东缘手里的这张初稿。
纸实在是太贵了,颜料也是,夫夫俩商讨时定了想法,就用竹棍圈画在泥地上,改日推翻,就用鞋底将画的泥线抹平,重新再来。
二狗不懂他俩在做什么,寻摸过来,在画的那“地图”上踩了好几脚。
付东缘和周劲不赶它,这图嘛,画下来的那一刻就存在他们脑袋里了,画在地上是为了方便交流和修缮。
二狗踩了一脚他们才想起,完了,坏了,把二狗的需求给忘了,他们得给二狗弄个狗窝!
于是付东缘过去,抬起二狗的两只前爪,握在手里,很严肃很认真地问它:“二狗,你以后要生几个孩子?”
二狗咕哝着声音偏过头去,听不懂,因为他只对指令性的语句敏感,听懂了也没办法回答,这不是它能答的。
“给你建个大的。”
是真的想了很多,也想了很远,连以后家里几个房间,怎么分配都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