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嘲讽一笑，“你下去罢，今日只是一个警告，我希望你能好好记着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别做官做到头，连自己脑袋什么时候要丢了都不知道。”
“是……奴婢谨记。”
张四维注视着冯保涕泗横流退出殿外。
大殿里只剩太后与张四维二人时，坐在上座的女人开口。
“张先生都看到了。除夕夜，皇帝不给他自己祖宗磕头拜年，反倒认他张居正当祖宗了。”
张四维微微低头，看来皇帝昨天做的事彻底惹怒了太后，已经把太后逼急了。而正好，自己就在昨天，终于找到了翠玉。
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张居正实在可恶！张先生可有想到法子？”
想法子扳倒张居正这事儿，是自从皇帝出走回宫后，太后就让张四维谋划的，只可惜前前后后零零总总，无论张四维怎么闹腾，就是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张四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复一句臣尽力或是臣已在谋划这种虚头巴脑的言论。
殿下的男人郑重着撩起袍服，跪下行了一礼。
“臣有一计已成，可解太后之忧。只等您一声令下，张居正此等祸国殃民的贼子，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男人眼神发亮，声音铿锵，如此成竹在胸。
太后大喜，前倾身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除夕夜，小皇帝来张居□□上送了戒指，没待多久就回了宫。而后，宫里也未有召见。
过年的这几天，是臣工们照例休息的日子。张居正也没有去宫里，在家里待了数日，迎来送往，应付各路官员拜年的同时，也好好在家享了几天阖家团聚。
大年初七早晨，游七匆匆来到后院，小声向张居正禀报，“老爷，您还记得三月份，您带兵出去找寻皇上时，遭到了刺杀那次吗。”
正在推着张静修玩儿秋千的首辅大人闻言停下动作，示意游七借一步说话。
二人进了堂屋。
“记得，怎么了？”
“当时的锦衣卫里，那个张钦居然还活着。”
张居正眯起眼睛，他记得这个人，是锦衣卫首领之一。
自从回宫后，张居正确实也在明里暗里调查刺客身份，只是毫无头绪。现在张钦重新出现，必会有新的线索。
“现在人在何处？”
“走了，”游七说，“刚才小厮叫我去应门，说有人指名道姓找我，我去了一看，见居然是张钦站在门口，他看起来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我想邀请他进来，谁知他只递给我一封信，嘱托了定要交给首辅大人，便匆匆离开了。”
说完，游七把信拿出来递给张居正。
张居正展开一看，上面只简短地写了两行字。
‘首辅，我死里逃生，冒然露面恐有性命之忧。明日戌时，请在醉月馆二楼青烟间一见，有要事相告。’
张居正抚摸着信上的字迹。锦衣卫里他认识的人不多，唯一较为熟悉的就是张钦。
他当下嘱咐，“游七，明日傍晚我有事出去，可能晚点回来，家里如有应酬，你自行招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