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醒来时,张居正并没有躺在他身边。
不远处一堆木柴燃烧着发出时不时劈里啪啦的声音,几件衣服暖烘烘地盖在他身上,应该是刚刚被烤干。
少年揉着眼起身,盖在身上的布料滑落,才看到张居正就在洞口坐着烤火,对方见他起身,礼貌将头扭向另一边。
朱翊钧有一丝窘迫。
“昨晚我们都湿透了,那样可以取暖。”朱翊钧说。
在现代,两个男性这样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看到张居正的第一时间解释。
张居正没有回复朱翊钧有关“取暖”的说法,他只回复皇帝:“我们已经进入蓟州境内,但刺客仍有可能追来,事不宜迟,应尽快前往蓟营。”
朱翊钧闻言,匆忙套上自己的衣服。
张居正皱起眉头,试图回忆昨晚那段空白的记忆,视线悄悄地移向手忙脚乱的皇帝。
因木柴聚拢的火苗疯狂跳动着,就像他脑中一团乱麻的思绪一样。
老实说,他并不能理解皇帝为什么要脱掉双方的衣服和他睡在一起……
脱掉衣服赤裸相见是一种极为大胆的行为,如果是取暖,至少应该给他们彼此都留下一层遮蔽身体的布料才对……
张居正不得不联想到皇帝在宫中时三番五次试图在他床上睡觉的事……
最开始是他生病时,皇帝睡在他身边。接着第二天又跑去他床上等他。后来,又在大殿上说与他情比金坚。再后来,更是以谋反罪名来威胁他,直接扬言要睡他的床……
在皇帝慌慌张张穿好衣服时,张居正也基本肯定了一个事实。
皇帝定有龙阳之好,且对他很感兴趣……
看着皇帝那张因为半个月以来的苦难而日渐消瘦下来的,甚至略显精致俊朗的面容,张居正深深叹了口气。
为皇帝做官,忍受一些常人不能忍受的事都算是平常事。只是福祸从来相依。
他能够预感到,皇帝喜欢他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好,那便是无穷收益,但同时,如果利用不好,那便会身败名裂……
穿戴完整的小皇帝走到年长者面前。
张居正神色如常朝皇帝伸出手。
“我们上路吧。”
张居正知道戚继光在蓟州营,是因为自任首辅以来,他与戚继光的书信从未断过。
最开始,明时设立蓟营,只有团练营城操兵八百名。万历初年,戚继光调任蓟州总兵,防御蒙古与俺答侵犯边境。现在,蓟州营已有几千士兵。
戚家军均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甚至禁止士兵对平民大声说话。
小皇帝在门口等待士兵向戚继光通报时,有好一会儿都沉浸在一名高大壮实的汉子,讲话居然那么温柔的震惊中。
二人并未等待多久,戚继光便亲自来到门口迎接。
眼前的武将个头适中,皮肤黝黑,看起来四十多岁,金光闪闪的鱼鳞甲与红色的内衫搭配在一起,在太阳光下显得意气风发,身体虽然藏在铠甲下,但依然能看到对方壮硕的肌肉。
“臣蓟辽总兵戚继光,见过皇上、张大人。”戚继光拱手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