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无面甲士被押出的瞬间，几方人马纷纷凛神凝望。
桌席上的李珠姬意外的看了眼韩昭。
围住陀老僧的几位老前辈面面相觑回望王凌烟。
就连认错了孙女闹出了笑话的宇文周也，在顺势退到上官鸯乐身边时亦怔怔愣住，却未能有所动作。
一时间气氛凝住，仿佛每个人的呼吸都轻了一些。
不多时，众人的目光分作两边。
一边打量着台上的天子和韩昭，一边打量着下方默不作声的九公主。
上官鸯乐的存在鹤立鸡群，大红嫁衣和红盖头很是惹眼，加上方才她方才护夫心切，竟当场请命要将陀老僧给拿下。
而今陀老僧再次搬出人证，却为何不吭声？
莫非心虚？
莫非人证属实？
说白了在场的人大部分都不认识无面，只能凭借几位当事人的反应进行揣测，而此间气氛和态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胜负正在隐隐向陀老僧倾斜。
然而堂前突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我去！这群和尚链子玩得挺溜啊！咋？和尚除了吃斋念佛，竟也兴练这一手捆绑？”
无视了微微侧目的阿行天。
韩昭一边说一边指一边朝王凌烟发笑，笑着笑着突然板起脸，朝陀老僧拱了一拱手郑重说道：“大师原是性情中人，技术活，好活！”
这番话，乍一听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但也正是不知他在讲什么，才更有人明白他的嘲讽。
先前和韩昭混了一整天的俞良和李童等人就乐了，直接在底下暗搓搓的大谈捆绑之术。
席上的李珠姬也饶有深意的含住酒杯，幽幽凝望韩昭。
早先在厢房里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她便将韩昭捆绑了起来，自然也懂得其中门道。
而此间门道放在这群和尚身上，不是讥讽是什么？
即是讥讽，则能看得出韩昭根本无惧。
“呵呵呵~”
“罪兵武功高强，韩公子谬赞了，还是请陛下…”
陀老僧的话还没说完，边上忽然炸起欢乐哄笑。
然后众人便被这群世家公子吸去目光，渐也明白韩昭这一本正经的假正经，说的就是采香一道的暗话。
包括阿行天在内，她的神色也微有变化。
在陀老僧搬出无面甲士时，她第一时间便观察起韩昭的反应。
不料韩昭只是愣了一瞬便突然发笑，好似他果真不认得什么无面。
“……”
陀老僧被笑得有些茫然，却是马上沉下脸色，想重新再喝一句‘请陛下定夺’。
然而上官鸯乐比他抢先一步先开口了：“怎么？随便推个人出来便想踩到我上官家头上？”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平平轻轻，却已然发功教每个人都听得见，仿佛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下一秒，她偏过头朝向身边的宇文周也：“敢问老将军，此獠欲以你孙攻我上官，你可为此獠作证？”
宇文周也几乎马上拱手躬身，沉声作答：“殿下恕罪，事关重大老臣不敢妄言。”
上官鸯乐冷笑一声，当众负起手来扬言道：“请老将军直言。若韩昭确有谋逆之举，无需母帝费神，本宫自当手刃亲夫，以谢陛下圣恩！”
“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四海宾客的面，本宫敢言，绝无秋后算账之念！”
“请老将军放心说！老实说！大胆说！大声说！”
此时万籁俱寂，唯有道道目光集中在这位新娘子身上，然后便被她这一道挺拔的身姿吸住目光，又被她此番手刃亲夫，说一不二的气魄吸住心魂。
有种油然而生的威势，悄然漫过全场。
哪怕宇文周也在朝多年，也不禁被此间态势压弯了腰，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这位九公主的满腔怒火。
更要命的是，台上还站着天子。
天子始终不发话，任谁都不知其心想，且众目睽睽之下，任谁说错半句话都会跌入万劫不复。
再者，韩昭真是无面之主吗？
电光火石间，他闪过了无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