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怒攻心突然喷血,刘兆明登时便萎靡了下来。
“宇文老贼,辱我,害我,杀我…”
忽然间,刘兆明明悟了韩昭的前后变化。
荷园对峙,即为宣战。
欲战,则不藏。
不藏则锋芒毕露,杀招尽出。
多少年来,韩昭每次进京都待他颇为亲近,为此他还给韩昭送过几位玉侍,包过几次花楼,就为了投其所好近其身旁,待天子一声令下他便可轻易斩首立功。
可打今年韩昭入京以来,他处处受制处处都不痛快。
从温柚之死,到九幽堂败战,再到如今宇文叛变,他这方意识到不是温柚蠢不是杨修弱。
而是韩家,水太深。
韩昭其人,太凶残。
“原来,早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遥望着恢弘大气的上官公主府,刘兆明喃喃怔怔,却是有种面对着阴森冥府的可怕错觉。
而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痛心。
而且是越发的痛。
明知道韩昭联合宇文已经祭出杀招,刀锋已经悬在脖子上,可他却无法攻进上官府,无法将韩昭亲手捏死。
他甚至能断定。
往后的日子,韩昭必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还有可能已经在府内埋下重兵,就等着他刘兆明恼羞成怒强攻入府,自寻死路。
“唔…”
一时激动,心头郁气难以遏制。刘兆明忙忙扶住墙,一步一步的往后倒退,然而目光却还是不自觉的盯着上官府,并且越盯眼神愈发的恨,愈发的怒。
也愈发的懊悔。
他想起来了。
这阵子之所以总在韩昭这里不痛快,原因全在于韩家在入京之前将大量家仆遣散归家了!
他安排在韩昭身边的耳目,几名玉侍都没能留下,导致他无法第一时间获得韩昭的消息!
本以为废材皇子不足为虑。
不曾想。
十年蓄刀万人笑,一朝出鞘万年名。
所谓的藏锋,重不在藏而在于锋,是为了养出更锋利的锋刃,拔出更快更凶的一刀。
早该想到的。
韩昭藏锋十多年突然宣战,自是有恃无恐,自是雷霆之势,早该明白早该有所防备的。
刘兆明登时追悔莫及,不禁喃喃恨道:“陛下,奴婢怕是,回不去了…”
秦九川逃离京城,送他走的人无异于同罪,皆可视为‘元灯节刺杀天子’的同谋,甚至在左相和国师这里,他们的位置够高,还有可能成为指使秦贼行刺的‘幕后首脑’,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如此用计,人言可畏,无比阴险。
朝中皆知袁与轩辕两家不合,别说是私底下,就是在朝堂上在天子面前,双方也常有争论不休。
而今秦九川出逃留下证据,两家皆有,两家皆想以此将对方咬死。
然而咬不死的。
被咬死的最终只会是他刘兆明。
待事件发酵到一定地步,左相和老国师承不住人言可畏便会默契停战,转而找人顶罪,迅速结案。
而在这其中,掩护秦九川出逃的刘崇,便是最佳人选。
可单凭刘崇不够,没这个地位,没这个资格,那么顺着刘崇往上抓他刘兆明,砍他父子的头就说得过去了。
他是御前公公。
亲近天子,有权有门也有路。
而且还是监灯主官,大可与已经锒铛入狱的司徒联名,共成指使秦九川刺杀天子幕后首脑。
可以说,他刘兆明此时还活着,但已经是个死人了。
除非天子出面捞他。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旦左相和国师联起手来拿住他,陛下再捞他就相当于说:朕想看你二老相争,不许用刘兆明草草了事,你俩必须死一个。
这提莫就有悖天子的平衡术!
陛下不可能因他区区刘兆明而打破朝堂上的平衡!
除非…
刘兆明蓦的震醒,抓住了一线生机。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自己急得满头大汗,此时却忽然大喜过望马上动身,再往宇文将军府奔去。
然而等他赶到后方小巷时,马车和人皆已不在。
没关系。
方才韩家暗兵说了,要将轩辕车送往左相府!
刘兆明马上再动身,二话不说便往国师府奔去。计划很简单,只要左相和国师先咬死一个,他刘兆明就不用做替死鬼了!
现如今轩辕车在左相府。
甭管韩家想以这辆车做何后招。
此时只要连人带车将左相人赃并获,老国师赢面大了!
任凭左相再有翻天的本事能稳住,他刘兆明也可以此暂时获得老国师的庇护,届时再讲出欧阳定国与韩家的猫腻再指认左相,赢得轩辕老头的信任,继而再道出宇文叛变之事,足可向老头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