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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奈(1 / 2)

失意与平复,再到麻木,需要一个过程,时间长短,因人而异。

    龙冰风自知不是一个开朗的人,但也深知沉浸过去无济于事。当下,由于他修为尽失,加上语言不通,感觉离开此处,可能连生计温饱都成问题。

    故而,为了能在此处继续白吃白喝,还能稍微心安理得,他做了一个大胆的踏步。尽管有失以往身份,却是无奈之举。

    次日,龙冰风早早起身下楼,红着脸,硬着头皮,自发前去帮忙,一边装聋作哑,一边学着店里其他伙计的样子,为客人擦拭桌椅,端茶倒水。之后觉得还不够,当他来到门口,学着迎客的伙计点头哈腰时,登时有一股冲动,要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而后果断放弃。

    客栈的生意很忙,人来人往,对于龙冰风突兀的举动,引起了薛伯跟众位伙计的注意,一时有些莫名,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笑了笑。一些好心的伙计,还抽空上前,教了他一些细节。

    于此,龙冰风算是正式加入了这间客栈,伙计,或是称为店小二的行列。不仅如此,隔日,他还得到一套店小二的衣着,让他有些犯难,久久没有动作。

    开弓没有回头箭,抵触过后,他起身洗漱,穿戴好衣装帽子,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悄咪咪往镜中一撇,登时眉头一紧,竟是不忍直视。豁出去般,他将抹布往肩头一甩,出了房去。

    往后,龙冰风在忙碌之中,度过了一天天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很怕闲下来,因为一旦闲下来,他还是很难适应当下的身份。故而,每当客栈打烊之际,他便拿着两坛酒,离开客栈,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对月独饮,消化心中的不适。

    当然,龙冰风这些天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忙碌的时候,不再觉得难为情了。而且,他还发现一个让他惊喜交加的事情。

    那是前几天深夜,他第一次拿着酒坛离开客栈,走到一处黑暗角落,意念一动,身形刹那间凭空消失,出现在客栈的屋顶上。

    当时他并未想到自己的修为已被封印,而是像往常一样,很是自然的施展他与生俱来的能力,‘瞬息跃动’。

    惊喜之余,他也感叹,与生俱来,确实与众不同,连封印都无可奈何。

    夜色深沉,天悬一弯明月,洒下清冷月色,似在为孤独的人,披上一件薄纱。

    此时,小镇上的居民,大多进入了梦乡,仅有几家仍在营业的客栈,散发出零星灯火,传来些低语或是笑声,此外寂静无声,很是安静。

    龙冰风仰望着清冷月色,辛辣的琼浆入口,却也改变不了心中的愁苦。

    “如今的模样,不知父皇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吐血再次身亡。”

    他经历了亡国失亲之痛,远离故土之愁,孤身一人之苦,这般大起大落,其中滋味,难言其意。

    身旁再无亲朋好友的陪伴,也没有了红颜在旁低语...

想起那个她,龙冰风缓缓伸手,放在了心口处。隔着衣物,他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细微的凹槽感。

    这是曾经,他与她在某个情意浓浓的夜晚,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牙印。为了避免这道幸福的痕迹被时间抹去,他用昼气蚀刻,将这道印记,永久的保存下来。

    “你还好吗?

    如果此生还能相见...”

    他望着明月喃喃自语,寄托着对她的思念。却不知在同样的时间,禁界里的某个国度,皇宫内院,一妙龄女子双手环膝,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仰望着清冷月色,憔悴的容颜上,透露着不尽忧伤,任由泪滴滑落而不自知。

    酒过三巡,醉意袭来,一抹微红,涌上了龙冰风的脸颊。许是不胜酒力,他在清冷月色下,抱着酒坛沉沉睡去。

    不知在梦里,可还安好。

    日出东方,迎来新的一天。

    踏出第一步许久的龙冰风,在今日清晨,踏出了第二步。

    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

    可是,跟谁学呢?薛伯与其他伙计自然不是最佳人选。试想他一个成年人,对基本的读书识字一窍不通不说,还道不出只言片语,学习之中也不免被问东问西,万一说漏了嘴可是不妙。

    毕竟,他的来历,宛如悬在头上的一柄利剑。上古时期,两界世人的恩怨延续至今都未曾淡化过,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不然,世上便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最后,龙冰风将目光放在了小凝身上,或许是出于孩童无多猜疑的一面,稍稍忽悠,便能让他少了许多风险。

    打定主意,他早早起身,下楼截住了正要送小凝去学院的薛伯。当然,沟通的过程依然有些复杂,让小凝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小凝嘟着小嘴,牵着龙冰风去学院的路上时,她心里不满的嘟囔道:“这是我送他还是他送我?”回头看去,却见爷爷似乎还挺满意,傻乎乎地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至此,龙冰风接替了薛伯,在接送小凝的途中,试着与她交流,学着发音。每天深夜打烊之际,由薛伯一人动手,备上一桌丰盛的酒菜,犒劳伙计们的晚宴,也被他利用起来,去小凝的房间学习文字。

    最初,小凝得知龙冰风不知发音,不识文字时,被她嘲笑了好一阵,而后又觉得他很是可怜,所以身为小小先生,自然也教的用心,将她所学一一传授。虽然其中也存在些教错的地方,不过,都是小事。

龙冰风突然用心读书,看在薛伯以及一众伙计眼里,暗地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薛伯更是在晚间,龙冰风接回小凝后,特赦他自由安排时间,这让他的时间变的宽裕起来。

    他本是聪慧之人,学的刻苦,加上白天尝试着与客人交流,学习与实战相辅相成,竟让他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掌握了游离界的语言及其部分文字。虽然还不到畅所欲言的地步,但已经可以正常交流了。

    之后,客栈里的成员,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由于客栈里除了小凝外,属他最为年轻,小风的别名就安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为自己找了个出处。

    ‘深山而来,爹娘早逝,外出谋生,路遇强盗,垂死街头。’

    虽然学会了语言,但往日还是由他接送小凝。时间久了,他跟小凝的关系也愈发亲密,如似亲兄妹一般,时长粘着他,风哥长风哥短的。

    当然,娇小可爱的小凝,每天清晨不踹他的门就更可爱了。

    时光缓缓流逝,转眼已是冬季。

    清晨,龙冰风推开窗户时,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才惊觉时间悄然流逝。他已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

    白雪皑皑,冬风寒冷,但凡冒着热气的,都格外醒目。

    正当他出神之际,只闻门口“砰”的一声大响,被一脚踹开。

    他毫无意外,却有些无奈地看向门口。

    小凝穿着一件大红袄,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喊道:“风哥,大懒猪,又让我来叫你。今天是去学院的最后一天,赶紧起来,我快迟到了。”

    “好~就来~”

    龙冰风如今的体质,比不了曾经的修炼体质那般不惧寒冷,不过自小习武,好歹为他留了些底子。他多披了件外衣,跟着小凝下楼,一人拿着一个大包子,走向学院。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小凝也迎来了停学的日子,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新元节了。

    新元节,预示着一年的总结,游子归来,阖家团圆的日子。因此,在新元节前后各半个月,整座小镇除了必要的供给,其余所有营生全部歇业。外来谋生之人大多会在此时离去,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龙冰风所在的‘余晖’客栈也同样如此,在假期当天,一众伙计已离去十之七八,店里只剩下他跟薛伯,还有小凝三人,偌大的客栈,顿时变的空荡荡的。

    没过几日,薛伯又带着小凝坐上马车,去了十几里外的乡镇,说是拜访小凝的外祖父,在那住上几天。至此,店里就只剩了龙冰风一人。

临走之前,薛伯见他一人在店里显得孤寂,便邀他一同前去,小凝也跟着附和,但被龙冰风谢绝了。

    对他来说,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孤独是孤独了点,但也乐在清净。来到游离界许久,也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或许是身旁没有把酒言欢,诉说过往的人吧。

    薛伯走后,客栈大门紧闭,白天,龙冰风若不是四下走走逛逛,便是拿着几坛酒回房,站在窗前,倚靠着窗扉,看着楼下的民生百态,怔怔出神。

    接近新元节的这些日子,小镇上少了许多客人的身影,但往日的喧嚣并没有因此沉寂多少。镇上居民难得赋闲在家,或是走亲访友,或是提早张灯结彩,打扫卫生等等。

    大雪纷飞,眼见窗外景物积雪厚厚,但丝毫遮掩不住喜庆的氛围,虽然寒冬凛冽,却也抵挡不住孩童们玩闹的热情。

    与之相比,龙冰风确实孤寂了些,犹如身处黑暗里,看着沐浴在光明之中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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