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雨暗道,只有赌一把了。
她故意庄重了神色,小声道:“请问娘娘,近年是否有小产,或是服用过伤身之药?”
宫斗剧吗,无非就是不让你怀孕。
这位皇后娘娘年纪轻轻便位居中宫,据说隆庆帝甚是宠爱,很有可能是怀过孕。
怀了又没生下来,自然是被算计流产了。
无非就是给你吃点伤胎的药,或者推你摔倒下水这一套。
皇后大惊,她本想卫时雨年纪轻轻,医术就算再精也越不过那些太医。
没想到她开口便知自己所想,还诊出她曾经小产。
皇后挥挥手,茯苓会意,命其她宫人都退下。
皇后咬了咬朱唇,“实不相瞒,我,三年前确实小产过,不知卫大夫如何诊出?”
卫时雨只好胡说八道:“娘娘,您尺脉沉弱,乃是肾精不足之象,是小产伤身之故。”
皇后眼圈都红了,“当时胎儿不足三月,本宫已是万分小心,此事也只有我和皇上知晓,连御医也未曾惊动,谁知道。是我太不小心。”
卫时雨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茯苓,她知道,在上位者眼中,这些人,包括她自己,都算不得人。
“娘娘。”卫时雨劝道:“若当真只有两人知晓,便不会有小产之事了。”
皇后一愣,拿起绢帕拭泪,“你是说,有人谋害龙嗣?”
卫时雨道:“娘娘,就算您身子虚弱,不能诞下皇子,但三宫六院,为何皆一无所出。”
皇后捏紧了手帕,当时她也曾怀疑有人暗中加害,但隆庆帝登基不久,根基全无,实在无从查起,本以为年纪尚轻,总能再有嫡子,谁知三年过去,仍是毫无动静。
“我小产之后,太后娘娘就病了,我和后宫嫔妃去侍疾,落下了病根,御医们皆说好好调理即可,但。”皇后摸着自己小腹,“陛下恩宠万千,实在是我自己不争气。”
陶酥暗想,这太后娘娘病的可真是时候,当时皇后虽是小产,但后宫不知,若不去侍疾,必然要背个不孝的帽子,只这一条,就足够废后了。
想来也是,除了太后,后宫嫔妃如何能有这个胆子,敢和隆庆帝做对。
太后娘娘可是个厉害角色,先设计皇后落胎,再叫她侍疾伤身,从此便可一劳永逸。
为人儿媳,实在太难,堂堂国母尚且如此,天下其余女子就更不必说了。
“哎。”卫时雨叹气,为什么女子非要为难女子。
“卫大夫,可是病有为难之处?”
卫时雨忙道:“娘娘恕罪,我可否看看娘娘正在服用的方子?”
皇后朝着茯苓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她便取回两张方子,恭敬呈上,“卫大夫,这是娘娘近日一直在服的药。”
“御医说娘娘冬日受寒,伤了三阴经,是以这几年服的都是些温补养身之药。”
卫时雨看了两张方子,一个是温胞饮加减,一个是金匮肾气丸变方,确实都是温肾养阳之佳品。
“卫大夫,可有不妥吗?”
卫时雨禀道:“娘娘,恕我狂妄,您的脉象,尺脉虽弱,但数而无力,乃是肾阴亏虚,而非阳虚。且寸关脉弦滑,乃是肝气郁结心中,日久已然化热,绝非寒象。”
“可是。”皇后半信半疑,“本宫确实冬日畏冷。”
“那请问娘娘,冬日可是每日必着裘衣,抱着炭盆取暖。”
“这。”
茯苓欲言又止,卫时雨看向她,“请讲。”
皇后点了点头,茯苓便道:“娘娘夜里常踢被子,且双手火热,比,比奴婢的手还温热。”
“这就是了。”卫时雨叹道:“我观如今盛夏,娘娘殿中用冰,却仍额上微汗,想是怕热之故。”
皇后渐渐心惊。
卫时雨续道:“我进门之时,便已嗅到艾味。不知殿中是否熏着艾草。”
“正是,无论寒暑,朝阳殿都熏着艾草。”茯苓觑着皇后脸色,越说越小声,“御医说,艾草温经止血,最能安胎。”
皇后冷笑道:“连胎都没有,如何安胎?”
茯苓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
卫时雨好生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跪,皇后娘娘已然恢复了常色,她拉起卫时雨的手:“若当真如此,本宫岂不是白吃了几年的药。”
卫时雨只好如实答道:“娘娘,若当真对症,娘娘深得陛下眷顾,早该遇喜才是。”
“而且从脉象来看,娘娘是否一直癸水不调?”
皇后正要答言,忽听殿外有人道:“娘娘,小侯爷来了!”
皇后坐正了身子,“宣!”
不一时逍遥侯进来见礼,问道:“娘娘,这位大夫可还顺心?”
卫时雨撇嘴,我又不是个物件,如何顺心?
皇后笑道:“幸得国公举荐,这位卫大夫医术高明,本宫甚喜。”
卫时雨暗道,果然是秦国公那个老不死的!
“娘娘喜欢便好。”
“你来的正好。”皇后对着夏停云招招手,“这卫大夫深得本宫欢心,想留她在朝阳殿多住几日,你看如何?”
什么?
卫时雨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