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姨娘只以为是卫夫人强占了卫忠兴,因此才来大闹。
卫时雨头痛的很,她不是不愿去求情,为了母亲,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可是她和卫忠兴压根不熟,只怕要不了两句话便漏了底,到时只怕更加麻烦。
何况,就算失了卫忠兴的宠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兹事体大,想来卫忠兴不会轻易作罢,因此卫时雨还是硬着头皮去找这位父亲。
她不识得道路,特意带了杏儿前往,好在小厮们也未阻拦,不一时便到了卫忠兴的书房。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笑声,卫时雨心想,看来这位老爷心情还算不错。
“阿爹,女儿有事求您。”
卫时雨按压住心中不适,隔着门窗开口。
里面笑声顿止,隔了一会,便听见卫忠兴声音传来,“进来吧。”
卫时雨推门而入,却见书房倒也布置的文雅,毫无商人铜臭气。
卫忠兴端坐案前,身旁立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眼珠漆黑,尖尖下巴,虽然年岁尚小,已然瞧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卫时雨心中盘算了一下,暗想,难道此人便是二姑娘?这不过是个孩子啊,若在现代,只怕还在读小学呢。
“阿爹。”卫时雨简单见了礼。
“何事?”卫忠兴冷冷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眼神卫时雨很熟悉,适才春桃提起二姑娘便是这副神色,她突然有些酸涩,低声道:“我来。”
“阿姊好。”二姑娘突然打算了卫时雨,浅笑行礼。
卫时雨心中有气,并不理她。
二姑娘毫不尴尬,反而柔声道:“爹爹才出去查账回来,正要小憩,我陪阿姊出去玩会吧。”
卫时雨仍旧不理会。
卫忠兴已然生气,怒道:“你妹妹同你讲话,难道不知回礼?”
卫时雨忍不住就要怼这便宜爹,但想想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忍住了,对着二姑娘扯了个假笑。
二姑娘笑的和煦,“阿姊想来在外面受了气,阿爹多宽宥才是,阿爹先吃块点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卫忠兴神情稍霁,卫时雨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本来还不信这小小姑娘能有什么心计,但现下看来,这个二姑娘实在不简单,茶言茶语的,又会察言观色,还能连消带打,暗讽她外出生事。
想想也是,她去年便知晓卫夫人贩私盐,却能隐忍至今,着实是高段位。
那沈姨娘虽然厉害,也未必是这二姑娘的对手,否则她为何不早些告发卫夫人,非要等到卫老爷厌弃了沈姨娘才来。
“算你厉害!”卫时雨忍不住对二姑娘冷笑。
“阿姊这是何意?”二姑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难道不是你告发的阿娘?否则阿爹为何将阿娘关起来?”
二姑娘惶恐道:“阿姊说什么呢?”
“小狐狸精,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卫时雨也不知怎地,自从穿到这个身体后,行事也变得狂悖起来,按她往日性情,便是知道了被算计,也不敢这么明晃晃的争执。
二姑娘澄澈的双眸立时蓄满了泪水,拉住卫忠兴的衣袖哭道:“阿爹,阿姊冤枉我了,我当真什么也不知晓。”
“放肆!”卫忠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闹够了没,我还没死呢,再如此口无遮拦,便将你一起关起来。”
言罢便低声细语的安慰被吓哭的二女儿。
卫时雨眼看着人家父慈女孝,忍不住心头发酸,即便她瞧不惯卫忠兴,却仍被他的慈父之态打动。
她想父亲了,如果他在,一定不会任由她和母亲被人如此欺负。
前世若是父亲还在,她也不会含恨而终吧。
“吓坏了你妹妹,还不退下。”
卫忠兴好大的火气,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扔将过来。
卫时雨这辈子不是近视眼,因此看的极是清楚,她跳到一边去躲开,甚至还看到了二姑娘偎在父亲怀里,对着她笑。
卫时雨怒从心起,上前两步,抄起案上的枣豆糕,哐啷一声砸向二姑娘,“小心糕点有毒,粘掉你的牙。”
二姑娘知道这个姐姐素来胆大,但万万没料到父亲面前,她还敢对着自己撒泼,一时竟呆住了。糕点撒了她一身,也恍然味觉。
卫忠兴也愣住了。
卫时雨压根不等他俩反应,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杏儿在外面听着动静不对,眼见自家姑娘豪横的走出来,忙跟上道:“姑娘怎么还先发脾气了,眼下如何是好。”
眼见事情搞砸,卫时雨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卫忠兴也只会把人送回院子关起来。
“呜呜。”
卫时雨听见房内传出那位好妹妹的哭声,心中更是烦躁。
“怕什么,大不了就离家出走!”
卫时雨安慰杏儿,也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