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着窗外朦胧的光,云松雪可以看见对方后背上乱七八糟的抓痕,一看就知道没留力气,红痕深得有些淤青。
一点红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行动自如。
“不了,我告诉你怎么煮,我说你做。”她张开手,理所当然道,“抱我换衣服。”
小姑娘的嗓音天生温软,听不出什么颐指气使的味道,反而有点儿像在撒娇。
一点红不禁回头看了她好一阵,等对方鼓起脸颊要不满,他伸手,一手将她环抱,放到床尾。
杀手郎君把人干掉很利落,反过来也无师自通,但是伺候人就有些磕磕巴巴了。
“第一次给姑娘家穿衣服?”
云松雪调侃他。
一点红“嗯”了一声,垂下眸子很认真地摆弄那小小的绳子,但总系得不好,被嫌弃。
娇气的小姑娘还说布料磨疼了她,又说他手上的茧子像砂纸,揩着不舒服。
听得一点红眉头压到眼皮子去:“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
方才,某人还说喜欢他手上的茧子。
“哼哼。”云松雪不满地将他的手腕握住,拉出衣料外,“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不喜欢了。”
一点红:“……”
换好衣服,回头看那皱巴巴、沾满水液的毯子,云松雪额角蹦了蹦,忍不住白了一点红一眼。
“你先去把毯子洗了,晾起来。”
“嗯。”
一点红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闷声应着去做事。
要不是他脸颊上还有几分润红,冲他这锯嘴葫芦的样子,云松雪还以为他们压根儿不熟呢。
但,有一说一。
有些人虽然嘴巴不会说话,但是是个行动派,干起活来干净利索。
什么生火、洗锅、切菜、洗菜、剁鸡,做得那叫一个干净流畅。
云松雪只要坐在灶前,偶尔用脚推一下柴就行。
要是大木头烧完,就换一根放进去。
一点红总是觉得火还不够猛:“再塞一根,添点火。”
“塞什么,塞不下了,都塞了两根手臂粗的木头了,再塞,这小灶膛都要撑破了。”
一点红把菜翻炒了两下,找了一根更细的木头,掰成两截,低头往灶里塞去。
这一塞,才发现底下的灰堆积,根本无处可放。
他只能握着已经塞灶里的两根木头,将灶壁上的灰刮下来,全部弄到底下,把灰排出去,腾出空间,才塞进小木棍。
“你看,这样就行了。”
他去洗手,继续炒菜。
云松雪:“……”
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儿耳熟,似乎不久之前曾经听过。
小炒和青菜上盘,便只剩下手撕鸡。
调制的酱料里,云松雪喜欢加蒜蓉,将大蒜磨得很细撒下去,味道就会特别香。
不过她太晚说了,一点红没有准备很多,她只能自己用小石臼舂打。
蒜辣眼睛,她舂了两下,就泪流满面了。
一点红还是不得不洗干净手,将撕了一半的鸡放下,走过去从背后握着她的手腕。
“你这样横冲直撞不行,蒜泥会跳起来,溅到眼睛里。”
“要像这样,将石杵稍稍倾斜,对准石臼的口子,一点点往下研磨,先慢一些,用被磨掉的蒜蓉汁,黏住碎屑,这样其余蒜头就不会汁液横飞,落得身上都是。”
“更不会弄到眼睛上,让自己受苦。”
“等蒜头扁了、软了,再加重加快捣出蒜蓉汁就行。”
他的嗓音偏冷,说这样家常的话,总有种霸总下厨一样的反差感。
云松雪偏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稀罕。
“看我做什么。”一点红垂眸,“看手中的东西。”
对上那双垂下来的眼睛后,她眨了一下眼睛:“看手中的东西做什么,有你动就好了,明显还是看你更赏心悦目。”
她自觉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真话。
落在一点红耳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所以——
感觉到背后升起来的温度和膨胀,她瞪大了眼睛:“你是永动机吗!”
都不带歇口气的。
“别乱动。”一点红握紧她的手腕,大拇指在她手上跳动的脉搏处轻轻扫过,“还想正常吃饭,就不要看我,专心磨蒜蓉,拿去与其他酱料拌手撕鸡。”
云松雪气愤揭穿他。
“中午吃水果时,你也是这样骗我的!!”
一点红:“……抱歉。”
但他很难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