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几乎没看见老先生开口,但声音还是精确地传了过来。并且,她觉得邓布利多明明是唤着斯内普,但视线却竟然是落在她身上,她分明看见老先生牵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向她点头。蕾雅愣了一下,也朝他行了个注目礼。
而身侧斯内普停住了脚步,背着手转身看向邓布利多,声音里有一些不耐烦,“校长,有事吗?”
邓布利多抽回放在蕾雅身上的目光,只是朝斯内普缓缓地颔首,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一些谨慎。似乎是确保斯内普接收到了他的暗示,邓布利多很快就回过身去,踩上了大台阶。
蕾雅听见斯内普不情愿般砸了一下嘴,他目视前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不用来了。”
她才发现他是对自己说的,慌忙应道,“嗯。”
斯内普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大步跟上了邓布利多。
蕾雅目送着两位巫师的身影匆匆地爬上了那些繁重的台阶,消失在了塔楼的拐角处。
……
“我假设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邓布利多。”刚将校长室的门带上,斯内普便直接对邓布利多开了口,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厌烦。
“噢,西弗勒斯,放心吧,会很短的。”邓布利多平和地说着,从一边的小桌子上拣起一颗柠檬雪宝,映着对面人那恶狠狠的视线便快速地放进自己的嘴里。
“能不能别浪费我时间,你已经给我安排了够多的事了。”斯内普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邓布利多笑着看他一眼,又伸出手去摸起了一颗糖果。
“不行。”斯内普的话似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适时打断了邓布利多的动作,“如果你是请我来这里挑战我对你吃甜食容忍度的话,恕我无法奉陪。”
邓布利多慢悠悠地看斯内普一眼,才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糖,不情愿般走到斯内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老巫师抬了抬他那瘦削修长的手,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斯内普没有去接,仍旧凝视着邓布利多,是生怕他再往里面加入什么蜂蜜、红糖亦或是糖浆。
“原谅我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抿了一口红茶,看穿了斯内普的心思,以感慨着的语气说道,“很快,我可能就吃不到这些东西了。”
“什么意思。”斯内普直直地看向他。
“哈利的大脑封闭术怎么样了?”邓布利多放下手上的茶杯,将那小巧的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以为你肯定会对他那贫乏的天赋有清晰的认知?”斯内普冷冷地说着,“就他那个散漫的态度,就是再给我几个月,他也没法练成。”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重新将眼镜带了回去,目光似乎比之前更锐利些,“对他好些吧,西弗勒斯。”
“恕我直言,如果你真的为他好,你就该自己教他。”斯内普几乎是冷笑着说出这句话。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向斯内普,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些无奈。
斯内普却瞬间从对视中抽出视线,目光不经意便落在了一旁的金属架子上。那里的凤凰福克斯正在啃食一小块生肉,斯内普的眼神短暂停留在那明亮的火红羽毛上。
“也许这是一个错误,但是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邓布利多将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重新开口道,多了些语重心长。
“不过是疯狗发疯罢了。”斯内普仍旧别过脸。
“你我都知道,她不会罢休的。”邓布利多又说,“直到她取代我。”
“聪明伟大如你,想必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对策了。”斯内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
“我确实试图做好一切对策,”邓布利多继续说着,“但我怎么做,都发现缺少一块……”
邓布利多的话终于让斯内普收回了目光,他拧着眉毛重新看向邓布利多,“缺少一块?”
“噢,别担心。”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看着斯内普那张没什么血色的面孔,“就在今天,我确信我找到了这块拼图。”
“什么意思?”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看老巫师。梅林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邓布利多的谜语,他真的已经厌烦了那些他每次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话了,一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些急躁,“如果你不是有心要告诉我的话,我宁愿你不要挑起一个开头,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仍旧挂着一点意味深长而又带有一些慈爱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斯内普一阵,懒洋洋地拨了拨自己的花白胡子。
“是叫蕾雅吧,那个格兰芬多的孩子。”邓布利多缓缓地说着,“她的父亲,雷格纳·莱恩哈特,是神秘司的缄默人,专攻黑魔法研究,也是为数不多相信汤姆一定会归来的人之一。”
”你怎么……“
听到这个名字,斯内普蓦地一愣,眉宇间划过了一丝疑惑。但他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将滚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仅仅是紧盯着邓布利多,似是在思考着这番话的深意,又似是催促着对方继续。
“相信我,霍格沃茨的高墙从来都不是密不透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被迫离开了这里,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你需要找到一个与那些孩子联系的方式。你我都清楚,你与哈利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糟糕。至于你身边的德拉科……哦,梅林。”
读懂了老巫师的意思,斯内普很快便再次拧紧了眉毛说道,“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吗,邓布利多?”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谁是普通人,你应该明白这一点。”邓布利多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虽然冷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将她留在身边。会有一个时间点,你会明白我这样做的意图的。”
斯内普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了邓布利多一眼,倏地站起身就快步走向门口,随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邓布利多盯着那在数次被粗暴对待仍幸存下来的木门一阵,兀自笑了笑。
他迅速从身边的茶几下召来一块方糖,扔进杯中的红茶里,用小勺快速搅动了三圈,急切地品了一口,喃喃自语道:“噢,是需要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