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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晚饭开始。
陆伯勋端坐上首,左右两侧依次按照排序入座。
陆建强夫妇的双胞胎儿子出国去了,大儿子陆淮在家。
陆淮坐在陆砚旁边,堂兄弟俩在低声讨论什么。
陆建芝环视一圈,佯装惊讶道:“呀,嫚芬,怎么不喊你闺女下来吃饭?”
虞嫚芬心里一颤,面上温和一笑,正要回答,旁边端菜的佣人抢着回答,“我上楼叫过一次,栾小姐说她没胃口,不想吃晚饭。”
陆建芝闻言,阴阳怪气道:“小姑娘家准是在减肥呢。”
陆建强是大学教授,性格温和,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孩子或许是水土不服,不要紧,待会儿她要是饿了,再叫人给她下一碗面条。”
陆砚眼皮未抬,餐桌上的交锋,他权当听不见。
晚饭后,陆砚陪陆伯勋去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爷孙俩聊了聊公司经营,话题一转,陆伯勋提及陆砚母亲催他相亲一事。
“你爸妈相中了京海沈家千金,就等你点头替你约对方,你自己什么想法?”
陆砚没有任何想法,“爷爷,我暂时无心婚姻,公司事忙,再过几年再说。”
陆砚今年正好三十,男人四十一枝花,确实还年轻。
陆家资金链没断,不需要和旁人联姻巩固。
陆伯勋年纪大了,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子孙满堂,趁着他还有口气时,见到孙辈们都结婚。
不过呢,孩子们大了,不听劝了。
晚饭后虞嫚芬热了一杯牛奶送上来,问栾念想不想吃夜宵。
栾念没胃口,套话虞嫚芬,“晚饭前我去楼下倒水,看见一人,佣人称呼他为大少爷。”
虞嫚芬不疑有他,笑着解释,“你陆叔叔大哥家的独生子。”
虞嫚芬夸赞陆砚一表人才,陆家小一辈最出色的,单身至今,乘龙快婿。
“恋恋,你认识陆砚?”
栾念半真半假回答,“不认识,就觉得他好像当过兵,气质与陆家其他人不同。”
虞嫚芬失笑,“阿姨懂你的意思,他身上罕见没有纨绔子弟的浪荡。”
如此一来,彻底与印象中的那人对上。
栾念不承认自己心虚,在事情还未明朗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或许是突然见到了陆砚,栾念当夜做了噩梦,梦里,她被陆砚追逐,倒霉摔下悬崖。
潮湿的密林,追逐的脚步声,刺鼻的硝烟,喘息声压抑在密不透风的口罩里。
坠落失重感令陆砚猛地醒来,心悸的感觉还在,后背汗湿,他翻身坐起,伸手按亮台灯,靠着床头缓冲。
退伍至今,他甚少梦到之前的事,许是今天见到了栾念,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激发了出来。
又歇了片刻,陆砚掀被下床,径直去了卫生间,待冲完澡出来,他换了套睡衣去了楼下。
经过厨房时,他注意到厨房里亮着灯,有人在倒水喝。
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下意识转过身来。
陆砚眸光一怔,好巧不巧,对方是栾念。
她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兜在头上,从背后看身形特别清瘦,岛台高度齐腰,陆砚一开始以为是陆淮或者是陆三□□。
那俩双胞胎最爱穿黑色卫衣。
今日下午乍见到她,只注意到她的肤色不健康的白,现下黑色的帽子称得她脸色越发苍白,看向他时的眼神极其淡漠,没有任何见到主人家是的尴尬与不自在。
像是午夜幽灵。
陆砚不打算与栾念打招呼,故只拿眼觑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出了客厅。
清凉的薄荷味惊醒了栾念,她吸了吸鼻子,沐浴乳的香味。
她撕开吸管包装,戳进手里刚加热好的二百毫升盒装牛奶,不急不慢地喝着,思绪慢慢发散。
陆砚大半夜不睡觉,还特地洗了澡,多半是去与人幽会。
啧,还挺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