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良平:“只要二位能保下我的川儿,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岑川间接害死灾民无数,没人能保的下他。
许清禾想起方才走过牢房过道时,远远望见的岑三姑娘岑孟夏。
从前多么骄傲又光鲜亮丽的一个姑娘,却满脸脏污的缩坐在干草堆上,再没了往日艳丽。
她牵了牵卫澈的衣袖,不用她说,后者便已经会意:“我可以保你府中的无辜女眷不受牵连,至于岑川、以及犯了包庇之罪的你自己,无人能救。”
岑良平闭上浑浊了一双眼,忽地笑了几声,最后道:“罢了,罢了,能让她们无虞也好。”
他望向面前这对壁人亲昵靠在一处的手,扯了扯唇角:“不过当初的事,我劝郡主跟世子还是不要一同知晓的好。”
他这话半遮半掩,只是说最好不要一同知晓,却没说原因。
然而卫澈手心一紧,心中已经大抵预感到了他要说些什么。
他闭了闭眼,而后看向身侧的姑娘,望着她的眼问她:“你信不信我?”
许清禾点头,她当然信,只不过……
“这是我南安王府与南境军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她不想牵扯静安,如今也生出几分不想连累卫澈的想法,他替她做的已经够多,万没有还要继续替她谋划的道理。
卫澈重重叹了口气,垂下浓黑的眼睫,嘴角微微下撇,面上显出些落寞:“郡主,你还是拿我当外人。”
“若如今站在这里的是那个谢祁,你也会让他走吗?”
许清禾不知这事怎么就又扯到谢祁了,她只是摇头:“这不一样,他是谢家人,此事本来就跟他有关,可你不是……”
“什么一样不一样。”卫澈打断她,嘴角牵起自嘲的笑。
“只不过他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你永远也忘不掉的人,而我,只是你闲来无事的消遣。你根本没把我当作自己人,从来没想过要相信我。你心里有他,却没有我,这才是真正的不一样。”
许清禾实在不明白,方才不是在好好谈着正事吗,怎么忽然扯到了感情问题上来了?
只是望见他这样酸涩难过的神情,她心中下意识一痛:“卫澈,不是这样,我……”
她急急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卫澈嘴角弧度更深,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尽是嘲弄:“看吧,你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又何必急着辩解?也是,我就是你用完就扔的器具罢了,又何德何能敢换来你一声‘喜欢’?”
他平日里素来惯着她,何曾有这般不讲理的时候?
正事当前,许清禾并不想同他掰扯喜欢与否的问题:“卫澈,现下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两位,老夫可没心思听你二人互表情意。”岑良平冷眼望着两人,将其打断。
他先是看了卫澈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意味深长来,紧接着又凉凉瞥向许清禾:“郡主一介妇人,听了这些也无用,还是先速速离去吧。”
许清禾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岑良平明白,卫澈才是那个真正能帮他保下岑家无辜女眷的人。
她抬手牵了牵卫澈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向他示好,而后很快放开,这便往牢房的入口处走去。
卫澈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的那些话,自然不是为了跟谢祁捻酸吃醋,而只是想逼这姑娘赶快气愤离开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没有生气离开,反而要同他示好。
他动了动手指,小拇指上温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只是那姑娘已经远去。
牢房的过道里虽点着灯,但到底阴湿路滑,他不放心,便跟在人身后一直将她护送到了入口,这才重新折返回牢房。
“这下可以说了么?”
卫澈双手负在身后,垂着眼眸望向岑良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岑良平在他那审视的目光中,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笑道:“卫世子,你当真看上了那位郡主?还是只是贪图她南安王府遗骨之名,好借她身份更容易德将南境军收入囊中?”
“岑良平。”卫澈扯起嘴角笑了笑,他蹲下身,与盘坐在地上的岑良平平视,眸中冷然一片:“有一件事情你得明白,如今——”
他请抬手指,修长的指尖点在岑良平胸膛,一字一句道:“是你在求我。”
方才那般高大的身影,骤热矮了一半,可身上的气势威压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距离的拉近而更加逼人。
有那么一瞬间,岑良平险些被眼前这个年轻郎君给震住,哆哆嗦嗦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就在他实话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到底还是多年来的资历稳住了他。
岑良平抬头,对上卫澈审视又暗含威压的眸光,再次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世子想问的老夫当然会如实相告,只是怕等你知道了真相后,便再也不能如方才一般,娇妻在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