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甚至气到摔了一个茶盏在地上。
茶水混合着碎瓷片四处崩裂,最后还有几滴溅上了许清禾的衣裙。
魏太后本等着她的解释,谁成想她只是将头抬了起来,红着一双眼睛默默落泪。
暖阁之内烛火通明,让她看清了那一张白皙小脸上重新可怖起来的红疹。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向一旁陪跪的侍女。
南枝立即俯首答道:“回太后,郡主在齐宅误食了长生果,也就是花生。方才回宫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回到寝殿之内竟又重新严重了起来,又出了疹子,竟连话也说不得了。”
许清禾脸上还流着泪,抬眸望向魏太后,一副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
她说不出话来,便只能由南枝代为辩解:
“但太后娘娘容禀,我们郡主同那位辅国公世子根本没有半分交集!只有那日上巳节京郊踏青时见过一面,当时魏大公子在场,经大公子介绍后郡主才知晓那是世子,此后便再未见过!”
说到这里,许清禾也再一叩首,南枝便道:
“郡主实在不知那位世子爷是何时起了心思,今日也是无意间听闻他与魏大公子为了郡主而大打出手之事。自始至终郡主什么都不知晓,一直在太后膝下侍奉,还望太后娘娘明察!”
一对主仆情真意切、声泪俱下,更何况许清禾还拖着一副病体,面色苍白的跪在那里。
再过十几日就要放榜,到时便要给鸣儿赐婚,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这丫头出什么事。
她一向被自己看管得很严,即便出门也有人相随,应当确实不曾跟卫澈攀扯上什么关系。
兴许当真只是上巳节那日,辅国公府家的那小子一眼相中了她?
魏太后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卫澈的身影,又想起来京中有关他的议论,心中冷嗤。
这么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浪荡子,竟也妄想跟她的鸣儿抢婚?
“好了,既又病了,就快些回去休息吧。”魏太后最后垂着眼,淡淡道。
等主仆二人退下,魏太后又看向身边的嬷嬷,“你看如何?”
那嬷嬷躬身回道:“老奴看一路上郡主未有异色,应当是真话。”
魏太后点点头,又向心腹章嬷嬷吩咐:“明日将鸣儿叫进宫来。”
脸色当即已经有些不好了。
她好好的一个侄孙,怎可为了一个女人在外跟人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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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禾回到寝殿,将脸上由朱红色颜料点成的疹子洗掉。
从今日魏太后的态度看,魏鸣想必还不曾同她说过不结亲的事,她仍是将自己当作未来的魏家妇规劝。
如今她也只能拖鞋。
但魏太后既然一直想要顺了魏鸣的意,自然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出些什么事,以免掉了她那侄孙的面子。
是以许清禾才会想到继续装病,免去责罚。
今日得知此事之后,魏太后必然会将魏鸣召到宫中训诫,只盼他到时能将事情说清。
“南枝,将我这些日子画好的那几幅画拿来。”
这几日她虽然病着,但却没闲着,听林晓说她入宫前京中最盛山水画,便随手画了几幅。
但她自己观看那些画,总觉得带着些矫揉造作的意味,细细想来,无非是因为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真真正正的山水了。
家乡南境的秀丽景色早已经被记忆给模糊,而这京都之中,她更是什么都不曾见过。
南枝将画找了出来,整整齐齐放在小几上。
“郡主要这画做什么?”随后压低声音,问:“可是要今夜交给世子去卖?”
许清禾摇头:“只是看看罢了。”
她也不知道今夜卫澈会不会来,毕竟他已经有些日子没露面了。
他没留下准话,夜里许清禾便也没有特意去等,沐浴后直接上了床歇息,但并未留下南枝守在外间。
后来半梦半醒间,她似是被捏中了鼻子。
呼吸不畅时,她下意识拿手去拍打,不知打中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响亮的“啪”。
她被这声音一下子惊醒,猛地睁眼,正看到卫澈捂着半张脸,幽怨地看着她。
“我这脸上的肿刚消,你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巴掌,郡主,你脾气真够大的。”
许清禾蹭的从床上坐起身,向后退了退,拥紧了被衾。
卫澈还捂着脸,笑了一声:“别躲,我又不看,再说了你这严严实实的,我也看不到什么。”
他心情像是很好,眼中的笑意都比平日里的深。
许清禾微恼,抬腿踢了他一脚,正踢在他腰身上。
那人腰上的肉也硬梆梆的,他什么事没有,她自己反而踢得脚疼,眼里都泛了泪花。
卫澈见状就要掀她的被子:“让我看看,踢疼了没?”
许清禾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谅他也不会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