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喜笑意吟吟,说出的话却气死个人。
"你家孙子没事,我这小侄女小小年纪却伤了耳朵,她耳朵可是你拧的,大人下手没轻没重,说不准影响听力呢,得给她看看才行。"
"你说啥?!"马兰花一脸不可置信。
她这是讹人不成,反倒坑了自己?
徐娇娇听到自己闺女伤了耳朵,急忙撇开头发去看。
果然就见那小小的耳朵被拧的通红,指甲刮痕严重,已经渗出血丝。
她抬头看向马兰花的眼神瞬间仿佛淬了冰。
"二丫是姑娘家,又伤在耳朵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得好好看看,这位婶子,你不会不愿意吧?"
马兰花想说她当然不愿意!一个赔钱货,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你若是不愿意,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上公堂好好说道说道。"
一句上公堂,让马兰花瞬间泄气。
"那你说怎么看?"
"一百个铜板,再加五个鸡蛋给二丫补补身体。"
"一百个铜板!不可能!"
马兰花惊声尖叫。
一百个铜板,在以前可是能买一百个鸡蛋!
如今粮食价贵,鸡蛋涨到两文一个,那也是五十个鸡蛋啊!这样一算,她就得赔五十五个鸡蛋!
白欢喜当然知道她拿不出来。
可是想要人开窗,就要先掀人房顶,如今也是同理。
"那就五十个铜板,六个鸡蛋。"
"我家没有,拿不出来这么多,如今钱都买粮了,哪里有钱?"
"三十个铜板,十个鸡蛋,婶子如果再拿不出,我们也别废话了,直接上衙门吧。"
马兰花吞了吞口水,一百个铜板跟三十个铜板相比,她还是拿的出三十文钱的。
至于鸡蛋,如今家家都留着下蛋的老母鸡,自然有攒的鸡蛋。
"行行行,给你们就是!免得回头传出去,说我一个长辈欺负小孩子!"
即便如此,马兰花答应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依然要逞一下口舌之快。
触及白欢喜那冷冰冰的眼神,她这才蔫蔫的缩了缩脖子,没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婶子去拿吧,一个时辰后如果见不到东西,我可要领你走一趟衙门了。"
白欢喜拿渣爹当挡箭牌已经是越来越顺手。
虽然白世诚只是九品芝麻官,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没有普通人不怕县太爷的。
县太爷上面的那些官,他们也没听过。
马兰花扭头就跑,一步不停,生怕跑慢了待会儿误了时间惹了白欢喜不高兴。
她可不想去衙门。
马兰花的儿媳妇牵着李大壮赶紧跟上。
"今天多谢大伙儿帮着我们说话了。"赵桂兰对看热闹的一群人道谢。
众人连连挥手说不必,人群这才慢慢散去。
"桂兰,那我也回去了。"
说话的人是住在李家隔壁的吴玉,和赵桂兰是妯娌,嫁的李建安大哥李建文。
刚刚也是她跑去通知赵桂兰回来的。
"好的大嫂,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番客气寒暄,吴玉也走了。
赵桂兰牵着白欢喜的手进了门。
李康抱着四牛紧随其后。
徐娇娇领着一双儿女进了门,也没关门,特意给马兰花留着的。
"欢喜,没事吧,那马兰花可有对你说难听的话?"
赵桂兰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关心白欢喜,生怕这瞧着温柔软糯的小儿媳妇被欺负了。
完全忘记了刚刚她这看起来温柔没有脾气的小儿媳妇,向马兰花要来三十文钱和十个鸡蛋的事情。
白欢喜乖巧摇头。
"娘你放心,她欺负不到我,有相公在呢。"
谁知赵桂兰却对着李康翻了个白眼。
"就他?对上马兰花那粗鄙的老婆子,怕是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李康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娘,你说话也不见得比那马兰花文雅。"
"闭嘴吧你。"
"……"
徐娇娇这时也走上前来,对着白欢喜扬起笑容。
"弟妹,还得谢谢你,不然我家这丫头今天就得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二嫂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二丫是我侄女,她受伤了,那总要让伤她的人出点血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若不是你,马兰花不会拿出钱和鸡蛋来。"
这话倒是没有错。
马兰花害怕她那个县令渣爹。
也得亏没有人知道原主在县令府中过得什么日子,不然也不会这么怕她了。
白世诚一个父母官,也不可能告诉外人说他不重视自己这个女儿。
不然如果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听。
试问连亲女儿都不疼爱,还怎么去爱那些没有多大关系的老百姓呢?
"老二家的,你去做饭吧,今天多做点。"
欢喜过门第一天,可不能让她饿着肚子。
徐娇娇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立马去了厨房。
算算时间,也马上正午了。
她们几人出去挖野菜,空着背篓去,空着背篓回。
如今这山上只要是吃的,都被村里人搜罗个遍。
不走远一些,基本没有收获。
大儿子李平和三儿子李健在山上打柴,同时寻找附近水源。
村里河水干涸,井水眼看就要见底,村里的汉子们有时间就会结伴去山里找水。
二儿子李安会下点套子,时不时能带只野兔野鸡回来。
不过近三个月,也只前两天打到两只兔子,昨天已经做了席面了。
大儿媳妇和三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也还在外面找野菜。
哎,这年头,想活下去可真是难啊。
赵桂兰看了眼头顶烈日叹气。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没活路了。
白欢喜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叹气。
离逃荒还有一个月,书中李康一家临到逃荒时,都凑不出多余银钱买粮,可想而知生活有多艰难。
厨房里,徐娇娇舀了一小碗玉米面,想了想,又添了一碗,再加一些野菜干,也能煮上一大锅了。
就这都算好东西了。
平时他们都是吃糙米粥的,一碗粥水多米少。
如今干旱,水也极其珍贵,吃个饭连水饱都做不到了。
玉米面,煮出来浓稠又饱肚子,比糙米可贵多了。
临近正午,出去巡视田地的李建安回来了。
白欢喜有礼貌的和李建安这个便宜公公打了招呼,李建安勉强露出笑容回应。
没一会儿出去砍柴找水的,下套子的,挖野菜的都回来了。
如往常一样,一无所获。
李平和李健柴倒是砍了不少,王月梅和刘招娣以及几个孩子的背篓里也有着薄薄一层野菜。
只是那野菜已经很老了,勉强能果腹罢了。
李安则两手空空。
赵桂兰给几人倒了一碗水,每人分着喝了两口,一碗水就喝光了,不解渴不说,反倒更口干舌燥。
李建安抽着长杆旱烟,愁眉苦脸。
"都别不高兴了,不管怎么样,总要先填饱肚子,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