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想了想,便道:“从前有一只狸子……”
盛金枝问:“有花酪好看吗?”
“那大约没有。”明月接着道:“有一日,这只狸子坐在洞口给一只老鼠庆生。老鼠打了个喷嚏,狸子便在洞口祝贺道‘寿岁千年’,洞中的老鼠们听后纷纷说:‘它这么恭敬,何妨出去见一面。’它听闻后,觉得有理,便出去了。”
“然后呢?”盛金枝问。
“没有然后了。”
盛金枝静了一瞬,继而忍不住笑,“这算什么?一点儿也不好。”
不好笑么?明月想起,从前的他,整日坐着读书习字,他娘怕他太闷,便讲这个故事给他听,想法子逗着他笑。
“小姐若是不喜欢,那奴婢便再换一个。”她道。
可话音落下,久久都没有回应,须臾,床帐内便传来了均匀细密的呼吸声。
暗夜里,明月和衣而睡,眸光清冽。她翻了个身,盯着那盏昏黄的琉璃灯,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
……
景和十一年,御花园内的春日,各种奇花异草争相斗艳。
郑皇后采了些嫩绿的枝条,坐在水榭里,白皙如玉的十指灵巧翻飞,不一会儿,便编出个精致漂亮的小兔子来。
“好看吗?”她问。语调轻轻柔柔,似三月里的春风。如画的眼角眉梢,尽是和煦的笑意。
慕容昭点头,一对黑眸亮晶晶的,他纠结地想了想道:“母后,给三弟吧,儿臣已经长大了。”
郑皇后看着他严肃的小脸,忍不住笑,“你也不过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呀。别急,都有,我再编一个,你们一人一个。”
郑皇后是个心思灵巧的,小时候跟家里的小丫鬟学会了编花草,便时常编着玩儿。只是自打做了皇后,宫务繁忙,已许久没编过了,有些手生。编到第二个,才渐渐找回些从前的感觉。
她将两只编好的小兔子,塞到了两个小娃娃手里。又折了些不知名的花儿,拿在手上瞧了瞧,编出个浓淡相宜的花环来,戴在头上,笑着逗他们,“瞧瞧,好不好看?”
慕容旻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望向她,声音稚嫩,“好看,娘娘怎样都好看。”
慕容旻比太子慕容昭年幼两岁,与慕容昭沉静严肃的性子不同,他从小就是个软糯嘴甜的,还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哭起来两只黑沉沉的眼睛湿漉漉的,总叫郑皇后想起他可怜的身世,心中忍不住怜爱。
郑皇后瞧着他乖巧的小模样,心都快融化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搂在了怀里,笑着问:“旻儿还想要什么样的?母后再给你编一个小老虎的,怎么样?”
……
“明月,我口渴,倒杯茶来。”
迷迷糊糊间,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明月猛地睁开了眼,便见一室静谧,萦绕着蜜香片的甜腻,床帐边的银钩上挂着的那盏琉璃灯,依旧晦暗不明,哪里还有春和景明的景象?
她坐起身问:“小姐,可是要喝茶水,润润嗓子?”
盛金枝那慵懒而又隐约带着些不快的声音,从床帐中传来,“都叫你好几声了。玛瑙就不像你这样。”
“奴婢这就去斟茶。”明月说着便起身,倒了杯茉莉香片茶,走到床榻边,打起床帐,便见盛金枝正披散着乌发,领口半敞地拥着被子坐在床榻上。
明月忙垂下头,将茶杯递了过去。
盛金枝不满地看她一眼,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道:“往后值夜,警醒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