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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地点所在的livehouse,距离我公司不算远,下班后我没吃饭就赶乘地铁去到那里。一下午,纪翛然都在跟队友紧锣密鼓地布置排练,所以回我消息速度很慢,最后一条是叮嘱,到了打他电话。

    我回了个“好”,不过没有拨通他电话,贸然打搅他。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是19:13,距离演出开始还有半个多钟头,外场已人头攒动,多是时髦精致的年轻男女,我低头看看自己根本来不及变装的社畜外壳,有些不自在起来。

    对着前置摄像头补口红时,纪翛然的语音打进来。

    我按下接听:“喂?”

    纪翛然应该是听到我身边嘈杂:“你到了?”

    我说:“嗯,我到了。”

    纪翛然说:“开个定位,我来接你。”

    他是幕后人员,所以作为乐队重要分支走过来时,并未引起任何哄闹,但这不影响我心跳渐快。我在朋友圈看过他照片,他绝对属于不上相的类型,因为3D的他五官更立体,身高也更直观。他穿着简单的黑T黑裤,在一众花里胡哨的潮人间显得分外简练干净。

    我迎过去:“没耽误你时间吧。”

    纪翛然笑了笑:“没有,”他看向我:“你是不是下班就过来了?”

    我说:“对啊。”

    我克制着初见的尴尬,表现得像是经年未见的故友。跟着他去后台一路,我的目光始终粘贴在他身后偌大的StussyLOGO图案上面。

    “你们没有队服吗?”问出口的瞬间,我后悔了,这个问题十分怪异且业余——丁敏一,你不必没话找话,我掐了掐自己虎口。

    纪翛然回头失笑:“我们又不是电竞战队。”

    我颔首:“嗯,也是。”

    在后台,我见到了另外一群小孩儿,说是小孩,其实不过小我三四岁,但他们疯里疯气的样子真的很像刚出厂的新人类。其中一个染着灰绿头发的微胖男孩最有趣,表演欲旺盛地给我行宫廷大礼:“敏敏姐——”

    纪翛然介绍,他是乐队的主唱,叫非非,大e人。

    我掩唇笑着,咳一声:“能看出来。”

纪翛然挨个介绍剩下的几位,吉他手,贝斯手,鼓手,键盘。我也依次问好。

    “我们都差不多大,”他说着,走去一边造型台,从下方扯出一袋东西,取了样走回来:“你要先垫垫肚子吗,演出很久。”

    那是一袋熔岩巧克力面包,我摇了摇头:“我不饿。”

    我没有撒谎,分手后,“饿”的感知就从我身体里走失,痛成为我最熟悉也最讨厌的新朋友。

    我被安排到旁边的沙发坐下,而纪翛然和他的队友们聚在一块,做登台前的最后准备,大家看起来雀跃且焦灼,凝出无形的能量场。

    团魂。我在百无聊赖间想到这个词。

    低头第三次确认时间时,纪翛然回到我身边,提醒:“快开始了,你要去外面吗?”

    我抬头答应:“好啊。”

    “加油。”下台前,我挤出一句干巴巴的打气。

    纪翛然仍是笑:“好。”

    —

    我确认我依旧无法自若地与异性面对面共处,纪翛然外形不输许树洲,家世或许还胜他一筹,但这种比较在我心头不自主形成时,我就知道我再次一败涂地。

    我的暗自较劲终结在乐队登台。成片的叫嚣从四面八方涌来,雪白光束照出舞台的小块区域,后台那群看起来普通无奇的男孩,忽成庙宇神像,身怀法器,宁静又圣洁。电吉他的前奏响起,咒术解除,他们有了表情,有了动作,我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为他们致敬喝彩。

    鼓声是心跳,吉他是血液,歌词是细胞。跳跃着,涌动着,翻滚着。

    音乐,伟大的音乐,它们击碎我,重组我,让我活过来。

    我没听过他们的歌,但场内大合唱伴着幻光一遍遍卷过来时,我也情不自禁地高举双手,打开喉咙,不成调地跟上它们,仿若朝圣,我无法成为教众中的异己。

    汗水打湿了我的额角与后背,鬼哭狼嚎到几乎破音的瞬间,我闭上双眼。

与许树洲的过往种种遽如幻灯片般从我脑中滑过,一幕幕,一片片,走马观花,而我是个将死之人,回顾平生。

    “此行若有罪,恕我生妄念;

    如露亦如电,不枉人世间……”

    ……

    “你哭了?”从激躁的演出现场回到后台,我仍旧恍惚,难以回魂。然而周遭已恢复清明,绿毛小子一行人在拆读歌迷的手写信,像瓜分果实的猴群;而纪翛然递来的纸巾正横在我眼前。

    我抬头谎称:“没有啊。”

    纪翛然说:“嘴别太硬,”他指指自己眼睛:“眼睛都这么红了。”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去,揉揉双眼,把责任推回去:“还不是你们的演出太动人了。”

    纪翛然接话:“好好好……”转头叫声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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