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树种下一年后,先皇带着各宫娘娘和皇子们前来赏春,只是这漫山桃花绽放之日,也是许贵嫔娘娘的头七之日。”
想到这,高盛海就忍不住叹气,陛下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日,陛下本想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躲着,不想去凑热闹,谁知道三皇子殿下带着其他小殿下又来捉弄陛下。”
“三殿下口无遮拦,对已去世的许贵嫔娘娘出言不逊,陛下因此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陛下一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偏偏先皇又偏心,只罚陛下一人跪在桃林里。”
“自那以后,陛下再也没有来过景山行宫,对桃花更是厌恶至极。”
高盛海提醒沈映画,“所以娘娘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提桃花,这漫山的桃树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得。”
原来是这样,沈映画看向这院子里的桃树,脑海里却浮现出慕容曜那张臭脸,她忽然掩着嘴噗嗤笑了出来,“看来陛下记仇的毛病自小就有了。”
沈映画又重新捡起地上的桃花枝,看着枝条上一簇簇的五瓣桃花,笑道:“嗯,有劳高公公提醒,本宫会记得这件事的。”
高盛海走后,沈映画一头扎进了桃树林里,掂着脚尖扒拉起桃花枝,翠竹一脸疑惑地跟在她后面,“娘娘,咱们别碰这些桃花了吧,别沾染了晦气。”
沈映画伸手一下下地数着枝条上的桃花,“花就是花,跟晦气可沾不上边,而且要是能找到六瓣桃花,会享一辈子福气的。”
翠竹也伸手寻找着,“桃花就是五瓣的啊,哪里会有六瓣桃花。”
沈映画找得也有些恍惚,要从成千上万朵五瓣桃花里寻到六瓣的,怕是要找到眼瞎吧。
朝晖殿内,慕容曜正在和霍循商议事情。
霍循将一份图纸递给慕容曜,“陛下,行宫的兵力防备图已经绘制出来,陛下请过目。”
慕容曜大致看了眼图纸,随后又扔给霍循,“这张图纸你想办法泄露出去,要让整个禁卫军都知道这张图纸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霍循拿回图纸,问道:“兵力部署也要依照这张图吗?”
慕容曜站起身道:“要,不过这张图纸只管五日,第五日你还找来朕,朕会再给你一份图纸。”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桃树林,有一棵红桃花树,开得正火烈,如血一样往下流淌,亮眼夺目。
霍循应道:“属下遵旨,这几日臣会多派些人手守在陛下身边,一定守好陛下。”
慕容曜面上带着笑,可眼眸里满是杀意,“别紧张,朕可是十分期待他的到来。”
入夜,忙活了许久的沈映画沾床就睡,处理完事情的慕容曜来到沈映画所住的昭阳殿,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沈映画呼呼大睡。
他不明白,沈映画为何总是能睡得这样香甜。
他坐在床边,伸手要捏沈映画的鼻子,却听到沈映画的呓语。
“嗯,我要数花。”
数什么花?慕容曜停下动作,沈映画突然又咧开嘴笑了笑,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翠竹神情紧张地盯着慕容曜,生怕今夜陛下又和娘娘生气,“陛下,要不奴婢把娘娘叫醒吧。”
慕容曜拿手贴了贴沈映画的脸,脸蛋热乎乎的,他脱下衣袍,掀开被子躺在沈映画旁边,隔着一层寝衣,他能感受到沈映画香软温热的身体,很安心,很平和。
“灭灯,睡觉。”
许是感应到身边有人,沈映画砸了砸嘴,翻了个身,背对着慕容曜接着睡。
看着她挺直的后背,慕容曜很想把她掰过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往里面挪了挪。
这样一来,沈映画再次翻身时,直接躺在了慕容曜的怀里。
晨间的第一缕朝晖透过床帐洒在乱糟糟的床铺时,沈映画迷迷糊糊醒来时,就觉得自己像是被绳子捆住了一样,闷得慌,不但翻不了身,还热乎乎的。
沈映画烦躁地睁开眼睛,她得把自己从这束缚里解救出来,一双黑亮的眼眸正盯着她,像是蓄谋已久,就等着她醒来的这一刻,露出惊讶,慌张,紧张的表情。
虽然两人已经同床共枕很多次,可慕容曜还是头一回等着沈映画醒来。
反应过来后,沈映画打了个哈欠,她不能再和慕容曜这样大眼瞪小眼,不然她真的会被闷死的。
沈映画扭着身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也不知道昨夜两人是如何睡的,竟被一床被子缠得紧紧的。
把身上的被子掀起直接扔到里面,沈映画终于得以松快些,她扭头看向慕容曜,看样子,陛下似乎也没睡好,眼窝都黑了不少。
慕容曜眯上眼睛哼了一下,“沈映画,朕算是领教了你的睡相,往后朕一定不会再和你盖一床被子。”
你自己硬要挤进来,怨我?
沈映画呈大字形躺了下来,虚弱地回道:“是,陛下。”
两人又睡了半个时辰的回笼觉,才恢复了精气神,沈映画服侍慕容曜穿上衣服,为他系上腰带,完成这些活计后,正要抬脚回床上,打算再睡第二个回笼觉。
“站住。”
慕容曜拉住她的手,指着衣架上的衣服命令道:“梳洗打扮,朕今日要办宫宴,贵妃要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