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得对,做面师傅要紧。”顾鸿筝点着头,“我这几天还琢磨了外卖的事,平台的抽成比例比想象的要高,可是不上外卖又不行,特别是天冷天热的时候,还是点外卖的人多,光指着线下的买卖也不妥。”
阮弦有眼力价儿,手里也有活,一边拿起抹布抹桌子,一边说:“不管哪个外卖平台都要收费,维护平台运营推广的服务费,支付骑手工资和车辆维护的配送费,美其名曰是为了确保用户获得更好的外卖体验,其实就是把这些负担转嫁给了商家和顾客。存在即合理,咱有异议也没用,没人搭理咱们的苦楚。”
“虽然会压缩利润空间,也限制了更好的菜品和服务,但是没有外卖这一项,会更加局限我们的销量。外卖平台还是要做,但我觉得可以双管齐下。阮弦,你有没有印象我们小时候的餐馆?那时候是可以店家自己配送的,大多时候不收额外的费用。”
“我知道啊。我记得那时候家附近有个包子铺,你给他打电话,他就会让自家的员工送上门。不会吧,你要做这个?”
顾鸿筝笑道:“没办法啊,多路扩展嘛。咱这边的住宅小区比较集中,可以考虑呀——也是不得不考虑。做生意嘛,决不能固步自封,要讲求传统模式与新型方式相结合,多渠道打通,才能多赚钱。既然面馆已经做到这一步,开业在即,我也只能逼迫自己多想些出路了。”
阮弦说出自己的顾虑:“可是这样做的话,就得加人工,又得多付出一笔账。你还要给每个人投社保,这又是一项支出。”
“我给的工资低,只能从其他待遇入手。我去打听了,很多这种私人饭店只有工资,没有其他福利。我给我的员工投社保、买意外险,给他们一份保障,我心里也有底。”
“虽然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员工,自然希望你给我的待遇好一些,但正因为咱俩的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过多破费。万一中途出现问题,到时候吃不消,可不好收拾。”
顾鸿筝笑着说:“哎,人家都说做家庭主妇久了就会与社会脱节,我怎么觉得你一点没有退步,反而比我们这些社会人更加与时俱进呢?反倒是我,区区三个月没上班,脑瓜子和嘴皮子都反应慢了呢。”
“不上班就是和社会脱节?这是哪个糊涂人说的糊涂话!其实我也不太行呢,世面还是见得少,认不得高端商场的奢侈品,认不全菜市场上的果蔬。”
顾鸿筝乐出了声,阮弦也笑起来。以前没觉得阮弦如此幽默,原来她是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熟悉顾鸿筝的老邻居们都是她从小是个奇人。她的目光坚定又柔和,说话声不高也不急。做起事来慢条斯理,说起话来气定神闲。小时候,顾家姐妹被小朋友欺负,顾清英胆怯地躲在门后,手里紧攥着木棍子,生怕人家冲进门闹起来。那小朋友不讲理,在院子里向着顾家窗户上扔石头。顾清英又怕又气,浑身发抖。顾鸿筝只顾埋头写作业,又让姐姐坐到身边来。
顾清英说:“哪有心情写作业啊?”
顾鸿筝头也不抬地说:“让他闹!再有十分钟,大人们就回来了,只看到他乱扔石头,第一个捉的就是他。到时候,他闹得也就没意思了,我们的作业也就写完了。”
事情不是她俩起的头,再加上那男孩子乱扔石头,大人们自是找那孩子的家长理论,也都夸顾鸿筝有出息。
顾清英到大了也没想明白顾鸿筝出息在哪儿,那天躲在屋里做作业,不也是在逃避门外的喧嚷吗?
卢声到顾家吃饭,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佟沁家的门就开了,一下子拦住了卢声的去路,吓了他一跳。这门是故意守着的,佟妈妈一张笑脸渐渐露了出来,她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阵带有怒气的咳嗽声,佟沁妈妈立马换了话题:“哎呀,卢声来吃饭啊!”说着,又把门慢慢关上了,透着恋恋不舍的讯息。
卢声愣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佟沁埋怨妈妈又要自作主张。
“怎么了?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去把握,只知道躲在家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主动出击的好处是什么?人这么多,你只想等着别人来找你,可能吗?卢声是大学就业指导老师,他知道的消息比你多,资源比你广,问问他怎么了?我真就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道在手机上交流,不知道在现实中聊天。”
佟沁妈妈搞不懂年轻人的交流能力怎么会越来越退化呢?单位里面对面的两个人,一抬头就可以交谈,可是两个人偏不,非要在电脑上问候。领导安排文员叫业务员到办公室里去,明明一转身的事,非得在手机上说:“哎,领导让你去办公室。”
“这叫留痕,防止出现问题,责任分明。”
佟沁妈妈假笑道:“别以为我不懂什么叫留痕。你们啊,就是语言表达退化,总在网络上你来我往,时间久了呀,连话都不会说了。女儿呀,卢声可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你多问问他,他会给你合理建议的。大家都是邻居,不会拂了谁的面子。他要是不帮你或者是做出欺骗的行为,那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佟沁感到头大,从沙发上站起来,撇下妈妈进了自己房间。佟沁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也没辙,只好去厨房准备晚饭。
“哎,女儿呀,晚饭想吃什么啊?”